玉门关外大雪山,藏语名“贡嘎”,为白色冰山之意,山峰高峻,坡壁陡峭,凭高远眺,森林环抱,水色清澈透明,宛如瑶池仙境。
虽说终年冰雪覆盖,却并无凛冽之感,纵然身着薄衫,亦不觉刺骨之寒。
是故跛足男子只是一袭青衫,手拄竹杖,迤逦而行。
雪山之上多冰洞冰窟,冰桌冰椅,皆是天然造化。其中一处,洞外略有布置,似是有人居住。跛足男子抬眼观瞧,上书达摩洞,每字足有一人大小,深半尺,笔势转圜之处不止有刀割斧凿之痕迹,亦有凌厉之剑意,看来所料不假。
男子迈步走进,未行百步,顿时感觉恶风不善,料知有人暗中下手。不过他并不惊慌,竹杖顿地,插入坚冰足有寸许,右手扶杖,左掌斜撩而上,与来人对了一掌。
跛足男子屹然不动,对面之人却嗒嗒嗒连退几步,两人高下立判。
跛足男子定睛观瞧,对面是个番僧,光头大耳,膀阔三停,上称约一约没有三百斤也差不了多少。一对蒲扇般的大手,掌心通红,武林中人当知,此乃修炼一种名为“大手印”的密宗掌法所致。这种掌法极其霸道,伤于掌力之人必经脉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与此同时,番僧也在打量跛足男子。男子约莫而立之年,身体瘦削,面有沧桑之色。除了那条竹杖,并未携带其他兵刃,只是双手泛青,不似活人肉色,不知修习的何种功法。但不管是何种功法,其实力不容小觑。他自认能接他一掌而不倒的人,整个中原武林应该也不多,纵然是成了名的侠剑客也不例外。
番僧将手掌收于袖中,口诵佛号,“弥陀佛,敢问施主尊姓大名。”
跛足男子拔起竹杖,轻轻点地,“废人一个,无名少姓之辈罢了。”
番僧微微皱眉,“施主莫要诓骗佛爷,以你的身手会是无名之辈?”
跛足男子微笑不语,洞中却传来了笑声。
笑声听起来十分爽朗,但其中却带上了内力,震得冰凌子纷纷坠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弟,他你还不认得?这不就是西北新出世的大侠,一怒杀龙手路幽路贞吉嘛。青手赤面为记呀。”
声音渐近,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坐着孔明椅从灯火阑珊处转出,背后还跟着好几个人。路幽数了数,算上番僧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心中顿时一喜,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番僧重新打量了一番,不解道:“不对啊,他面色白净,何来青手赤面一说?”
孔明椅上的男子哈哈一笑,“那是因为他还未运用功法,不过刚才和你对掌的时候他的脸上确实有些泛红,我看得分明。”
路幽心中一动,洞中光线昏暗,此人能看出自己面色的变化,其目力着实惊人。不过心中惊讶,脸色却是平常,淡淡说道:“阁下想来便是十绝之首,艺绝,小诸葛耶律启正,了吧。”
耶律启正微微颔首,“路大侠不辞劳苦,出关来寻我们兄弟,不知有何见教啊?”
“算了吧,侠者锄强扶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姓路的还当不起,至于为什么来,想来不说你也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得不问。路兄弟体有残疾但身怀绝技,心狠手辣,率意而为,为什么就不能加入我们,我们并称十一绝一统中原武林不好吗?只要你愿意来,我的位置都可以给你。”
“我来之后叫什么?气绝吗?气绝就身亡了。”路幽哂然一笑继续说道:“自宋朝末年华山论剑之后,天下始有五绝,传闻只品评过一两次,之后战乱便再无此盛举,也就没了真正的五绝。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能者无数,都没人敢称一绝字,尔等蛮夷,不得圣人教化,会几下庄稼把式就以为天下无人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横眉立目,欲将之生吞活剥而后快,唯独耶律启正神色淡然,似乎并不生气。
“路朋友此言差矣,达摩为武术之祖,却并非汉人,中原武术确有不俗之处,却尽数脱胎于外族。不知是朋友你忘了本,还是中原武者只会舍本逐末呢?”
路幽大笑两声,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达摩是谁路某不知,路某只知道剑法精绝之达摩剑法,为汉字所书,内功心法精绝之九阳神功也通篇汉字,达摩,谁知不是无名氏一样的东西?”
“尊驾这番言论,普天之下恐怕再无人敢苟同。”
“那也只能是举世皆睡独我醒。阁下就不必再激我了,我来的时候已经很生气了。”
“我是想知道你全力施为能在我们兄弟面前过去几个回合,不过现在看来,不必了吧。”
“你是说这个?”
路幽说着一抖手,一枚龙须针自指尖射出,钉在孔明椅之上。
耶律启正没见有什么动作,已将那枚针收回,而后微笑道:“我的手段自然奈何不了你,咱们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你就没有感到有什么异常吗?”
“你可运气一试,看气海穴有何感觉。”一位苗族打扮的长须男子微笑道。
路幽冷眼看了看这位“毒绝”,问道:“敢问我该有什么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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