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什么都被你瞧出来了,我若承认自己是个只会欺骗女儿家的登徒子,是否现在就要杀了我?”
那汉子身子颤抖,握着枯枝的右手微微用力,一时间竟是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李云风见他又不说话,心里已经了然,之所以两次故意说出是否要杀了自己的言语,无非是试探那人的态度,更加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
先前那人说是要在这等人的时候,李云风还真怕到时候等来的是刘伶暗中带来的一干衙役,不过通过那人前后的一番言语,又是祖宅、又是月老、又是妹妹、又是笺纸、又是询问自己是否有真才实学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怕自己果真如他眼里的那般,是个只会骗人感情不学无术的登徒子。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眼前的那人肯定就是小丫鬟翠玉口中的那个哥哥,要等的人当然就是小丫头了。不过有一点李云风倒是捉摸不透,那人先前拿出的那只大红色的山茶花手帕说是趁人睡着一物换一物得来的,那换回去的那张笺纸呢?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那张笺纸可是包裹在帕巾里的,他是如何得到的?
看他的态度,分明是已经认定了那张笺纸是写给小丫头的,帕巾也是小丫头的,这么说应该是没见过苗姑娘才是。
也就是说,一开始得到的那张笺纸应该不是在醉花楼的暖阁里,路上抢来的?
不对不对,以他的关系,应该不会如此做才对。
也是趁着不注意偷来的?那为何一开始不两样都偷,难不成是为了不让小丫头警觉,这才暗中先偷一样,可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该不会是已经和小丫头相认,被委托过来劫狱的吧?怕自己不相信,这才先拿那张笺纸好让自己放心跟着一起出来?
那也不对呀,以小丫头的个性岂会瞒着她家小姐?就算是为了不让自家小姐参合其中,怕事后受连累,可真是这样,这会儿自己应该已经出城了,也不是现下这幅光景。
怕就怕这一切是眼下那人自作主张,也许是他从小丫头的神情和某些话语中瞧出了某些端倪,瞎揣测给误会了?那可就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如果都不是,总不会是暗中跟随,不敢相认,捡来的吧?
李云风头大如斗,越想越是头疼,看着前面那人一言不发的背影,试探性的问道:“前辈先前说脚下的那张帕巾是一物换一物得来的,那换回去的那张笺纸呢?前辈既然说不屑对一个姑娘家怎样,想来应该不是抢来的,若说是偷来的,以前辈的性子,该两样一起偷才是,这么说来,那张笺纸是小姑娘主动交给前辈的了?”
汉子神色一动,平静说道:“我说是捡来的,你信么?”
李云风见他说话,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前辈可真会开玩笑,真是如此,那前辈也该是一路跟着小姑娘后面才捡到的,这么说来,前辈肯定是认识她了?”
那人说道:“不熟。”
李云风嗤笑一声,“既然不熟,前辈又是如何一路跟到了醉花楼,不是这样怎能趁着姑娘家睡着了一物换一物?如果不是认识,单只是捡来的话,前辈怎知那张笺纸与我有关,还用它来诱我出牢狱,难不成这些都是衙门告示上写的?”
汉子阴沉着脸,“你话倒是很多,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李云风嘿嘿一笑,说道:“前辈既然救我出来,小子我肯定得问清楚才是,若前辈的妹妹真是看中了我的文采和相貌,想要认个夫婿,委托前辈如此作为,我也得知道是谁才是?”
那人有些不耐烦,语气明显有些生硬,“等着就知道了。”
李云风哈哈大笑,“看来前辈不打自招了,那小姑娘就是前辈的妹妹么?这么看来,前辈委实年轻的紧。”
汉子缓缓转过头,又是那张慈祥的月老面具,只是嗓音开始变得严厉,一字一句道:“我有这么说过么?”
李云风眼神笃定,不再后退,盯着那张和蔼面具后的脸庞,悠悠说道:“那前辈可真是神通广大,未卜先知,看来还真是逍遥天地,戏弄红尘的世外神仙了。”
汉子不再说话,盯着李云风瞧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过头去,继续拨弄身前的那堆炭火。
李云风摇了摇头,轻轻吐了口浊气,有些意兴阑珊。
他艰难的侧过身子,抬头瞧着身后的那尊佛像喃喃自语,“怕就怕神仙会错了意,月老牵错了红线,好心办了坏事。”
屋外日头渐高,杂草丛生的墙壁一侧,那架马车旁。
有几只青碟飞蛾绕着那面牙旗飞速转动,老马甩着尾巴,打着响鼻。
正是,寂寂青山花语期,悠悠空寺风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