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架蔷薇,此时正是蔷薇花开得茂盛的时候,红的白的粉的,交杂在一处,看上去热闹得很。另外,院子里还有一株玉兰,年岁应该不小了,枝叶散开来,倒是不小。夏天可以在底下乘凉。
墙角的地方用鹅卵石砌了小水池,里头种着荷花,此时虽然没有花,荷叶却也是亭亭玉立的挺好看。就是不知道里头养鱼没有。
大约因为是主院的缘故,所以特别的大些,又加上翻新过,看上去很是不错。几个大大小小的花坛里,也种着不少的花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沈玉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忽然就看见齐宇舟从外头进来了,形色匆匆,面上颜色也是不大好看。心里微微一紧,随后又是松下来——甚至是微微笑了。此时齐宇舟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她大约已经是猜到了。
当下她也不耽搁,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在外间便是遇到了齐宇舟。
齐宇舟看了她一眼,也不隐瞒,颇有些郁闷的悻悻道:“郭氏去了。”
沈玉阑早就猜到,此时也不意外,反而一笑:“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去看看?”
论理自然是要去奔丧的——好歹是沈峻之的平妻,她也要叫一声母亲的。不过,她眼下却是在办喜事,所以倒是有些为难了——总不能丢下宾客吧。最主要的是,齐宇舟那一脸的不情愿,实在是太明显了。也对,换谁在成亲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郁闷的。怎么可能不郁闷?
齐宇舟悻悻的不说话,烦躁的进了屋,见沈玉阑喝了一半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最后到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早不死晚不死,偏挑这个时候,晦气。”
沈玉阑看着他这样,忍不住笑了,面色却是有些古怪——若是齐宇舟知道了真相,不知道该怎么想?
她以为齐宇舟没瞧见她面上的神色,可是齐宇舟却是眼尖的很,偏就一眼看见了。当下一瞪眼睛,恨恨的质问道:“是你做的好事儿!”
见他猜到了,她自然也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点点头承认了;“嗯,是我做的。既然要开始新生活了,自然是要将往日的牵扯都算一算了。也算是我自己送自己的礼物。”顿了顿看了一眼齐宇舟不痛快的样子,到底生出一丝歉疚来:“对不起,连累你了。”
齐宇舟张了张口,看了她半晌,末了又长叹一声:“算了,你高兴就是了。”
他这样大方通情达理,顿时沈玉阑却是更加的愧疚起来——她其实是有些私心的。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是想再给她和齐宇舟之间有个缓冲时间。他们之间,到底是太匆忙突然了。她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所以干脆借着这个事情,来拖延一二。毕竟郭氏去了,她是怎么也要守孝一年的。这一年里头,她虽然和齐宇舟之间以夫妻关系相处,却是不能圆房的。
不圆房,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太过尴尬——当然,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其实看齐宇舟的话,他应该是对这桩婚姻有所期待的,很在意的。从此时他面上的失落,就能看出一二来。
她也不知道齐宇舟到底会不会猜透了她的心思,所以更加觉得忐忑不安,愧疚难耐。只是事已至此,她却也并不是那么后悔。最主要的是愧疚。而那一丝后悔,也是在齐宇舟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突然生出来的。
不过沈玉阑到底还是将心底的复杂压下去。只看向齐宇舟:“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事前你竟是没想过?”齐宇舟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
沈玉阑讪讪,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嗫嚅着认错;“这个真没想过……”事实上,她到底没这方面的经验,真没想过这个。
听了这话,齐宇舟只觉得气得一阵牙疼,想说两句话刺刺她吧,却是看着她那副小媳妇的样子又说不出来,末了只能恨恨道:“还能怎么办,奔丧去呗。事急从权,咱们也是没办法。”
沈玉阑抬头,冲着他谄媚一笑:“就照你说的办。果然不愧是咱家的顶梁柱,可是比我厉害多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齐宇舟顿时哭笑不得了——这算是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不过,听着那两个毫不迟疑顺溜无比的“咱家”时,他心里却是受用得很。面上不愉之色也是消散许多,下巴更是微微扬起,一副得意的样子。沈玉阑倒是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只看着齐宇舟似乎不怪她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