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卿告别了钱神医一家,自己一个人牵马步行,慢悠悠的走向德王府。王府很大,大到让他也陌生,叶元卿很多时候并没有把它当做是一个家。叶道宁家大业大,手握边军三十万兵权,更是节度夏州三郡。在夏州,百姓不认刺史认德王,叶道宁出乎意料的万民归心。王府就像是一座恢宏雄伟的衙门,或者说是另一座小朝堂,而德王正妃蔡氏就是这座朝堂的女主人。
叶元卿十岁封王离开德王府,回来的次数极少,对于这座王府相当的陌生,夏州的军政,叶元卿还不及身在军中的义兄叶元吉知道的多。
走到王府门口,叶元卿抬头看着门匾上书的“德王府”三个大字,门口两侧摆放两尊巨大的石狮子。王府的大管家叶福早已恭候多时了,小王爷今日回府,婢女先行入府而叶元卿本人却不在,叶福见怪不怪,这才是小王爷的本色。对于叶元卿在夏州的风评,叶福从来不做评判,一个家大了,家事就变成了“国事”。无论叶元卿怎么挥霍败家,他都有叶道宁这根顶梁柱大靠山。
“来人,快给小王爷牵马”叶福一边指挥下人去牵过叶元卿手中的马缰绳,一边熟练的弯腰行礼,满脸开花笑道:“小王爷回来啦!老奴特意奉王爷命在此等候,府中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王爷沐浴更衣后入晚宴!”
“有劳大管事”叶元卿平静道:“前行带路即可”。
叶福回应一声连忙转身低头领路,一路上王府女婢奴丁有条不理的忙着各自手中的活计。叶元卿来到一处偏殿,这里还是母妃以前的住所,一切都未曾改变,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几个王府女婢,三人替叶元卿宽衣,待到衣服脱下,那边浴桶中热水已经调温放好。女婢们动作行云流水,服侍叶元卿沐浴,只是王府除了德王多年来再无别的男丁,这几人也是头回伺候男人沐浴,一张张好看的脸蛋都泛染了红云。
叶福领叶元卿进了偏殿后,亲自前去禀报叶道宁,得到口令才动身吩咐手下人准备晚宴,另一边不忘让人去通知王妃。在王府当大管事多年,叶福处事上一直深得叶道宁信任,这位大管事在王府有着超然的地位。
叶元卿收拾完了,在下人带领下来到晚宴的大厅。此时德王叶道宁已经端坐主位,王妃蔡氏陪坐右侧,叶元卿一头长发披散脑后,用红绸系成一束。
“儿臣参见父王、王妃。”
蔡氏缓缓起身抬手笑道:“元卿不必多礼了,快入座吧!你父王已经等你多时了,有些时候没见,倒是好好聊聊。”妇人身穿明黄色王妃服,皮肤保养的白皙水润,言语间尽显雍容大气。事实上蔡氏乃是姜国的士族大家,书香门第,叶元卿的生母徐氏生于商贾,自然没法比较的。
叶道宁扭头看着儿子,抱怨道:“入了城还不赶紧回府,在外面磨蹭半天。”
叶元卿嬉笑道:“儿臣去了钱神医药铺,顺道看看钱老头身子骨如何,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叶道宁正色道:“钱神医乃是化尘境江湖高人,身子骨还用的着你去瞎操心!”
叶元卿马上沮丧着脸,一提起这个属实是有点悲哀,就钱老头那倔脾气都能是化尘境高手,自己空有一身化尘境三重的内力却是花架子,空中楼阁反而华而不实。
叶道宁想起了儿子的难处,也就不再责备,缓缓说道:“武道上的修为大可不必去在意,能有个强健体魄就足够了,倒是听闻你平日里常留恋于青楼画舫,小小年纪不懂得节制,哪怕有再多的财物你也得有命去挥霍才行!”叶道宁本意想宽慰儿子两句,只是说起这件事就觉得一阵牙疼,自己的儿子多少还是很心疼的。
德王妃看着叶元卿,桃花眼鹅蛋脸,相貌跟那去世的侧妃有七八分形似,抿嘴不语眉眼低敛时更是九分神似!蔡氏眼神闪烁,独坐不语,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沉默一会儿,叶元卿开口说道:“前几日跟二哥去了一趟边关。”
叶道宁淡淡道:“我知道。”
父子二人一时间竟然冷场,叶道宁本身就是个沉默的人,言语不多;叶元卿则是因为有蔡氏在这里,也没有说话的想法。一场晚宴,德王妃蔡氏一个人左右逢源招呼着二人,只是席间说起了德王世子,不自觉留下了眼泪,叶道宁也不得安慰起来。
叶道宁一生只有两个儿子,遭遇却是截然不同。次子叶元卿十岁封王,长子叶元熙却早早去了京城,蔡氏贵为王妃却也不能轻易和儿子相见的,这些年日子过得多少有些郁郁寡欢。
一场家宴罢了,叶元卿告别二老回到了偏殿,琴魔画痴已经安置好随从等候叶元卿。拎了一壶酒,叶元卿坐在院中夜空下,看着天上的星星不语。琴魔乖巧的在一旁替叶元卿揉捏肩膀,画痴则拿来三只空杯子一壶酒,倒满举杯。叶元卿也不拿杯子,就着酒壶和两人畅饮,每每心情不好时,都是这样陪着他。生在了帝王家,太多事束手束脚,天下人谁不知道德王没有反心?可是文武百官睡不着,先皇皇兄也不放心,叶元卿不是很亲近那个哥哥,仍是觉得心中烦闷。母妃当年深受父王宠爱,只是在生产他的时候身子受亏,产后不多久便去世了,叶元卿跟他父王之间也就有了隔阂。
举杯痛饮,这一夜叶元卿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