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仅入城到赵府大门就花了半个时辰。
赵府是通商耕读积善之家,大门规模当然不必讲究那些傻气势,不过倒也早有人迎了上来。
君子不可欺之以方,赵静斋还是郑重地整理了一路风尘后,方才昂首跟夫人而入。
院府颇有好几重。走廊回檐之间,虽然没学酸文人臭八股的起承转合;大开大阖直抒胸襟,倒也对赵静斋的口味。
赵夫人——哦不,谱称尚是赵徐氏姨夫人——忽然回头嫣然一笑:“赵师且跟二管家去稍息,老爷片刻就至!”
赵静斋了然。早有人迎了去。
进入赵府,自然要拜会主人。两顿茶的功夫,赵静斋就被引进了正堂。但见赵老爷约莫五十多年纪,除了妩媚赵徐氏陪坐外,还有位老夫人端坐在主座上。
赵静斋上前作了一揖。
“听闻赵先生义举,我府上虽已有五六个护院,却绝无赵先生这本事,不如就从此赵公子打理如何?”却是老夫人老而弥坚开门见山率先开门,直接放了个红衣大炮。
“学生虽文科出身,对付八九大汉倒也不在话下。一切听老爷夫人便宜行事就是。不过护院头领静斋绝不敢受。”赵静斋这两日一路而来,心中早已了然,当下淡定自若回道。
岂有此理!轻授外人府邸重柄,不如直接奉茶送客!却也不妨碍把自己的武科水准暗暗往上提了提,反正打定主意以后奉原头领为尊,哪个还会细细计较那一两二两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既然待价而沽,许多时候压死秤砣的,不就是差那最后一根毛尖尖?
“让老爷和大娘如此惜才的,赵师你可是头一份,便我这脸上也是亮亮的…”赵徐氏对着主座娇笑一声,随即皱眉道:
“不过偌大个家业护院头领着实辛苦,赵师新来确实多有不便,不如这样以后赵师多往那走动就是,岂不是两全其美?倒是我那成儿,自从袁老先生一别后便少了管教,赵师文武双全,倒是要辛苦。”
赵老爷显然是个爱惜风评之人。这等大事,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位夫人独自做主难堪,当场挥髯拍板,让赵静斋同时兼了监学和护院两职。
月俸双份,給成公子监学十两,加二级护院十二两,合计每月二十二两俸银。
并当场叫来大总管提前支发了一月俸银,权当谢恩和公子敬师仪。
赵静斋如今很是满意,当年在兴县幸幸苦苦一年到头,匀到手里无非也就四五十银而已,这二十二大银早已超过了腰中钱囊。
不禁感叹这三江物华之地果然不凡。当下自是从大总管到二总管、从护院头领到普通护院一一拜访。
拜访的六个护院,倒有三个江湖三流水准、三个江湖准三流水准,这实力让赵静斋暗暗吃惊。亏得三流高手一个常驻府院、两个紧跟老爷周边、前日夫人进香只带了两个准三流高手而已。
如此看来,明府城内说不得有准一流乃至一流高手。当下暗暗小心,赵荡赵正等人轻易不可入城,万一不小心和赵家走了脸,确是前功尽弃!
赵家,确实实力不凡!城外数百亩良田,城内尚有丝绸衣料买卖。
且不说这大笔进项。七位护院,一级护院一人,月俸十五两;二级护院三人,月俸总计三十六两;三级护院三人,月俸合计二十四两,每年俸银开销就在九百之数。加上管家丫鬟杂役整个内府每年俸银非超一千五百两不可。
如天般的平常用度,加上两位夫人的例银,嗯还有两位公子的例银,总数看来年费非破万不可。赵静斋暗暗搓舌,难怪夫人如此不计成本的扶持自己。
赵静斋虽兼了两职,却还算悠闲。成公子毕竟年幼,早课至多巳时即可;丝绸店只是例行巡查;护卫老爷一向是头领亲自安排,自己平时也就是值宿府院而已。
却是无理由纵马出城。马匹是稀罕物什,如赵府者,拢总也不过三匹而已,便是运输丝绸也走水路,谁敢轻易动用。
六十余里,虽然使用轻身术未必比马匹慢多少,大白天却是不稳当,走水路也不妥。幸得多年前就早有防备。
这一天,按例又是赵静斋值宿。赵静斋巡查完毕丝绸店,经过明府城最好的酒楼“万香楼”时,照例又进去捎了坛十五年陈酿出来。
在赵府三个月来,熟悉赵静斋赵护院的弟兄们都了然,赵护院值宿时最喜欢在寅时喝盏老陈酿,据他本人被头领逼问后的招供:这个时辰喝盏陈酿有事半功倍之力。就一盏,绝不能多,而且一定要老陈酿!
头领当场会心呵呵,还及时又指点了几处明府胜景!
呵呵谁敢说不功倍,管他寅时卯时,实实在在二两银子一坛的十五年老陈酿,少不得给弟兄们也来上一盏。
这日正是寅时,赵静斋却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