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日无主的道理,皇上可知道?”她也知道皇帝对纯元的情谊,并不敢刺激他,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小心的意思。
玄凌悲道:“吾妻柔则,毓质慧心,惜乎寿年不永,离我而去。我又怎么能让别人占据她的位置呢?”
这句话说得大有痴态,朱成璧当下冷了脸:“皇上怎么能这么想!你是皇帝,不是一个田舍郎!后位至重,岂能空悬?!”
见她动了气,玄凌率先低头道:“母后教训的是,只是事关重大,容朕考虑一二吧。”
太后这才露出微微的笑意。
柔则弥留之际将宜修托付给了皇帝,如今皇帝再立后,这皇后之位,非宜修而谁?
五天后,皇帝果然发了一道旨意,不料人选不是众人早有默契的娴妃,而是出身将门最早入宫的端贵嫔齐氏月宾。旨意中连越四级晋齐月宾为皇贵妃,总摄六宫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旨一下,前朝后宫皆大哗。
齐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头晕眼花,接旨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得到消息的娴妃朱氏才是气疯了,前头僵着脸说恭喜姐姐了,转头就乒铃乓啷将殿内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她费尽心机搞死了亲姐姐,难道就是为了给齐嫔做嫁衣的吗?
砸完了殿内一切能砸的东西,她的怒火稍降,理智又回来了。以她对皇上的了解,这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除非他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
朱宜修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想,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行事何等周密,怎么会被人发现?
比她还不能接受的是太后。自从儿子掌了大权,这位太后淡了操控朝政的野心,闲在后宫,一心一意只是要拉拔娘家。
她的娘家兄长没有多少才干,为保住朱氏的长久富贵,她先是把聪明剔透的侄女儿朱宜修选进了儿子的后宫,又默认了儿子背弃与宜修的生子即立为皇后的约定,迎娶彼时有婚约在身的柔则……现在柔则死了,他竟要立齐氏女?
太后反应激烈,直言不同意皇帝立齐氏。
皇帝并没和她僵持。他去了颐宁宫一趟,也不知和太后说了什么,自那以后,太后就消停下来,连娴妃也老实的很。
乾元七年十一月,端贵嫔齐月宾进位皇贵妃,总摄六宫事。
乾元八年春,立皇贵妃齐月宾为皇后,迁居凤仪宫,大赦天下,赐各州府老人、女户牛酒。皇后之父虎贲将军齐敷按例加承恩公,其母赠宋国夫人,祖父齐不迟追赠鲁国公,一门上下同感戴圣恩。
立后当天,皇帝从仪元殿传话来,说今晚要在凤仪宫留宿。
自纯元皇后去后,玄凌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踏入后宫。饶是齐月宾一向冷静自持,此时也不禁有些紧张。
她入宫最早,这会儿和皇帝之间还颇有情谊。原先玄凌待她就不算坏,如今更是越过朱宜修封她为后,不禁让她的心意有些回转。
“娘娘别紧张,”她的心腹姑姑劝慰道,“娘娘天香国色,温柔可人,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的心定了一定,抬眼看去,菱花镜里的自己面色含羞,眼波流转,一看就是动了春情的模样,顿时有些发急起来:“快为我理妆。”
玄凌含笑的嗓音从背后飘来:“‘红莲如开脸,素肤若凝脂’,月宾果然是难得的佳人啊。”
她微惊,恭谨的起身施礼:“妾见过皇上。”
玄凌摆了摆手,随意的坐到榻上。她淡淡一笑,自从容地坐到下首相陪。
帝后二人一时无话。有宫女禀道:“娘娘,晚膳预备好了。”
二人移步用膳,月宾本拟伺候玄凌用饭,被他制止了。她并不是个矫情的人,只一笑便坦然坐下了。
一时饭毕,伺候的太监宫女都退到室外,留下两人喝茶说话儿。
气氛平静而温馨,月宾环视左右,叹道:“去年妾在凤仪宫,此间主人还是先皇后姐姐。不想不过一载,皇后姐姐就仙去了。妾住在这凤仪宫,日日念及姐姐的音容笑貌,心内实是伤悲。”
玄凌目中闪动着悲意,口中却宽慰她道:“命中如此,唉,宛宛和你一向很好。她不在了,朕相信,你的悲痛不下于朕己身。”
“皇上……”月宾动容,伏在他怀里呜咽一场。
玄凌轻抚其背,似是温柔无限。
——论影帝影后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