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纪晓语

我只顾着看星星和月亮，根本就没想过隐藏在黑暗的星空下也有恐怖的犯罪。虽然，我内心惧怕和他独处时，他再一次和我谈论姐姐的事，可是能和他独处，能被他护送着回家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呀！至少，能被自己爱的人珍贵着保护着，哪怕只是一晚也是想起来就会暖到心里的呢。

    回忆都好像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被大脑选择性剪辑下来的。这一夜，路遥和子肖先拦下了车先走。留下满月下的我和宋颛一揣着忐忑的心情各怀着心事在街边等车。

    夏日的银白色繁星像是落在深不见底的井水里，涓涓流淌的墨色的夜空下点点的星光像是萤火虫一般守护着一轮饱满的月。

    “月亮好圆哪！今天是十五吗？”

    抬眼望去的时候，我不禁发出发出感叹。颛一也顺着我的目光抬头望着天空。

    “不知道呢，确实很美。”

    这句话听来不知是敷衍还是由衷的赞叹。也许在遥远的美国夜色也一定是缤纷绚烂。

    他，可能看过更美的景色。这样的夜，自然算不上什么。

    钻进车里，他和我并肩而坐。

    “车子停在这里的话？明天你要记得早点来拿。这里停车费好像不便宜。”

    他说好，继而望向窗外。

    难免会有些尴尬，即使是旧时的老友，曾经的后排座位也从来是他和青樱，如今换做了我，物是人非的凄凉感一招封喉。

    “颛一......颛一......”

    车子驶过才一条街的时间，在沉默的空气中他睡着了，肯定是喝多了。他把头靠在车玻璃上，迷雾里他的脸令人动容，我心里生出一股酸楚--心疼他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我住的公寓离哪里都近，没多久，出租车就到了。

    “颛一......颛一.....”

    我提高了声音唤他，他才醒来。

    “几点了？”

    “1点过了，我到家了。”

    他摇了摇头，逼自己从睡梦里清醒。.

    “......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颛一看了看左手的表，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从荷包里掏出皮夹子付了出租车的钱。我的心脏毫无节奏的乱跳，生怕他拒绝或是内心里认定我是一个轻浮的女人，虽然我的表情尽量表现得诚挚的像一个普通朋友。

    “走吧。”

    我睁大了眼睛看他，不可置信的站着一动不动，他竟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腕带我往前走。这一切太始料未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雀跃。

    我战战兢兢的伸出另一只手正准备按电梯，突然有个黑影蹿了进来，挡住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门。

    “纪晓语！”

    等我真真的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我正要叫唤的嘴和皱在一起的眉毛瞬间僵硬。颛一拉住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松开了。

    “原来你们认识啊？”

    我呆滞的看着前方，顺手按上了电梯门。

    电梯带着我们三个人直升，谁都没有说话。

    我从包里掏出钥匙，请他们进来。智生毫不客气的从鞋柜里翻出了他那唯一的一双男士拖鞋径直往客厅走去，一副宣告主权的样子。颛一有些窘迫，迟迟站在门外不愿进来。我翻来覆去的找拖鞋，明明知道自己家不可能有第二双男士拖鞋却还是努力的搜寻鞋柜的每个角落。

    “晓语，我不进来了......太晚了......我回去了。”

    明明他是尴尬的，却还是持着善意的口吻。这就是宋颛一，不论在哪里都维护自己翩翩君子的模样。

    “对不起，他......是我以前的学生，总是和父母闹别扭然后跑到我这里来躲着。”

    为了怕他误会，我急于辩解。这个谎言，编的我不情不愿，可青樱每次说谎不也是这样一种表情吗？把谎话说得真切，说得坦诚，说得连自己都相信。

    这一秒，我都信了。

    智升是我的学生，只是我疼爱的弟弟。

    客厅里那家伙打开了电视，开始放DVD，不用看我都知道他在看《灌篮高手》，只是那尖锐的笑声在我的谎话结束后的下一秒即可响起，我愤恨的想冲上去扇他两巴掌。

    “没关系......那个......对不起啊！我刚才在楼下就注意到他了，哈......我还以为是坏人呢！既然没事，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再联系。”

    我僵硬的笑，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他就匆匆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顺带着替我关上了大门。像是在逃似的一刻也不想停留。

    我说的谎话难道那么不可信吗？还是因为人不同，所以我和他之间从没构筑过信任？我觉得自己气馁极了，一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如果智升这个家伙没有出现就好了呀！我心里一直在想。

    我是在期待些什么呢？......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更何况，在梦里我们什么也没能发生。

    “纪晓语！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

    我恍惚地凝视着那张俊俏年轻的脸，他正溢满怒气的对着我。我冷笑，连冲他发火的心情都没有，只想把自己扔到床上。

    “你站住！”

    智升气急败坏的冲我嚷嚷，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我知道他的心情，却无法体谅。因为当你真爱的那个人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时候，周围原先的所有某某在那一刻就应该通通退居第二位或者从此消失。爱情本就是一个吝啬，自私，贪婪的国度，而男人和女人只有在这样的国度才能获得安全感。

    “我不想吵架，你爱在这里呆着你就呆着吧。”

    说完我立刻快步回到房间，拔掉我的房门钥匙，我不想听他喋喋不休的抱怨和醋火攻心后由衷的情话，如今，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独自呆着，在假若客厅里住着颛一的世界里，享受24年来最美好的时光。

    还好，电视里的《灌篮高手》还在说话，我在听见开瓶器开酒的几秒后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