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纪晓语

个小花园，所以不得不把车停在公园外徒步过去。

    我们两两并肩地走着，子肖和路遥走在前面，我和颛一走在后面。雨已经停了，冲刷过的石灰地面泛着光泽，仿佛是获得了一种新生。

    “想不到，很久没回来，这里真是换了一个模样，都有这么漂亮的大楼了！”

    “和纽约的高楼大厦比，不是小巫见大巫？”

    他笑，我也笑。

    “走到哪里都还是会觉得家乡好。”

    发出这样的由心的感叹，不觉也让我心中一暖，微微有所触动。

    “你还是个念旧的人啊！这是开发新区，以后政府都会搬过来，这里就会热闹了。”

    我向他介绍家乡的变化。从地铁的规划到建设，政府扶持的企业，以及土地征收......说着说着也觉得心里油然的长出一种自豪。他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头或是“嗯......哦......是这样啊！”给予我回复。

    “所以，回来很好......中国在强大，像你这样的海归还是应该回来响应建设祖国的号召！”

    我仰起脸望着比我高半个头的他，看似戏谑的口吻里充满了期待。

    他没有说话，点点头，嘴边勾起善意的笑容。

    不会留下或是一定留下，他无法向我许诺。不过也是，谁都无法对时间承诺，生来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八苦八难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

    前面的两个人挥手招我们进电梯，我只能闭嘴不再追问。

    窄小的正方形电梯四面都还是木板，也没有楼层号显示，这种未知的恐惧伴随着电梯独有的摇摇欲坠感直让人晕眩。路遥挽着陆子肖的手，小鸟依人的被陆子肖搂着，我木讷的站着，心想如果电梯突然坠落，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死，如果死能终止一切爱恨离愁和悲欢离合，至少我这一生只爱过宋颛一一人，我笃定的以为共赴黄泉一定比牵手一生更浪漫。

    “别怕，因为是新建的大楼，所以各种设施还没完全弄好。”陆子肖安慰路遥，握她的手仿佛更紧。

    “叮”的一声，敲醒了我。随后是身着泰服的迎宾小姐“欢饮光临。”

    如同置身在太阳神庇护下的世界，金碧辉煌，墙壁上满满的浮雕，雕刻着姿态迥异的太阳和大象。

    “陆先生您好，您的座位在这边。”

    被服务员引领着走过去的时候，路遥随口问陆子肖为什么服务生对他那么熟悉。虽然声音很轻，可离得不远的我也能听见，颛一也应该能听到吧。

    坐下后，陆子肖开始解释，说是自己手下的员工先发现的，因为不时有聚餐需要便过来考察过，试过菜发现不错，便和领班签了公司折扣协议。

    路遥也不再细细追究，正好服务生拿来菜单，她就专注的研究起美食来。

    这就是路遥，对人对事都抱着一颗轻松的心，不会刨根问底，得过且过。

    她说过她自己是不会把伤害当作伤害来看待的，水来土淹兵来将挡的生活比较轻松，她时常警告我不要考虑那么多。原话是“下棋看三步，可是你又不是非要做什么女中诸葛，想太多，容易累。”

    想起这些话，我暗暗的恨了对面的陆子肖一眼，我气愤他做的缺德事，却又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晓语，不知道他家的凉拌牛肉好不好吃，要不要尝尝？”

    路遥问我，我说都好，看着她低下头认真为大家选菜，我有说不出的辛酸。我想如果我戳破陆子肖的谎言，这也一定不是这个姑娘想要的结果，她不喜欢明明白白。也罢了，我欣赏窗外的暮色，让自己的心情得以释然。

    “子肖，你很会选地方嘛，这么高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市区。”

    说话的是颛一，不知道他什么起身站在了我旁边的落地窗前。

    “那当然！不为他家的菜好吃，就为了看景色这里也是首选。我可是专程带我老婆来的，你们也跟着沾光。

    “油嘴滑舌！”路遥甜蜜的笑，幸福的样子溢于言表。我借口去卫生间，避免自己将刺错扎在路遥身上。

    手机上52个未接来电，天哪！除了两个是路遥刚才打过来的之外通通是智升的未接，我突然像一个在外偷情的小媳妇一样错愕惊慌。

    最后还是决定给他回电话，却一直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女声在耳边回荡“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心里布满疑虑，却不焦灼，我想小男生总是有些神经兮兮，我想我应该快刀斩乱麻了，毕竟，颛一回来了，那些像梦一样的过往早就应该像梦一样随着白昼的来临在即刻间灰飞烟灭。

    我足足在卫生间里呆了好一会，暗自下定了决心。再回到饭桌前，菜都已经上齐了。

    “说起来，好像晓语你今天一天也没跟子肖说过话呢！他惹你了吗？我帮你出气”路遥边吃边开始闲扯，我刚拿起筷子，被她这么一问，有些窘迫。

    “是吗？有说吧！对了，子肖，红包可要包得多一点哦！不然我可不会放你进门！”

    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话茬，只能随口这么编些无关紧要的事。

    “好，放心，小姑子！我一定给您单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好报答您这些年来对我家瑶瑶的照顾之情。”

    他答得大大方方，好似下午我撞见的那个人是鬼似的。

    “凉拌牛肉真好吃，路遥看来你这个美食家不仅会做菜也还很会点菜嘛。”

    “那当然了，找媳妇就要找我家路遥这样的，我是如获至宝啊！颛一你要学着点，像我一样找老婆的时候把眼睛擦亮些。”

    我默不作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这样的气氛也是愉悦的，两男两女的场合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登对般配的，何况这样笑语连连的我们，任何人也会被快乐感染吧。

    一桌子菜一会时间就被扫得干干净净，服务生麻利地收拾好桌子又给我们倒上了柠檬水。月亮被诱黑的云层遮住，只有一小团青灰色的光浮在天上。

    “太好吃了！这里的食物让人死而无憾啊！不枉费我刚才经历的电梯惊魂。”

    陆子肖去前台结账，路遥欢喜的分享她对这顿饭的感悟又提议去酒吧喝几杯，一开始我想借稿子没写的理由撤退，可看上去颛一也没有对这个提议提成反对，于是也欣然接受。

    又走了一遍公园的路，黑漆漆的一片，月没有光，也没有灯，我险些摔跤，颛一即使地扶了我一把说了句“小心”在这样的夜，地面上升起来的空气仿佛都浮着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