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少阳不敢稍动,仍是假装熟睡。心里却在寻思:“没想到这些西凉女子如此豪放热烈,毫不忸怩做出这般亲昵动作来。还好自己已假装入睡,若是清醒未眠,这场面真不知如何化解?”
心里想着,忽觉那侍女手指一抬,娇滴滴地道:“王爷,这位龙卫率以奴婢看来,若论美色,只怕与您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萧元婴被她这话逗得一乐,笑道:“瞧你这一张小嘴,口吐莲花。真是人见人爱!”说罢瞧了一眼床上的龙少阳,叹了口气道:“哎,少阳,今晚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这福分呐!两位美人,美男子你们也看了,咱们走吧!”
那西凉侍女答应一声,走上前来,便要挽起萧元婴手臂。
萧元婴忽然道:“慢着,将桌上蜡烛熄了,再把房门关好。你们西凉不比我们大齐,夜来天寒,须防着我少阳兄弟半夜冻着!”
龙少阳听了,心中一暖,微启眼皮看去。只见那西凉侍女吹熄蜡烛,挽起萧元婴手臂,跟着小心带上房门。
萧元婴仍是左右各搂一个,三人欢声不断,缓步去了。
待三人去远,龙少阳越发没了睡意。伸手将碧玉笛插向腰间,无意间碰到一块硬物,登时明白:那是在年初大齐皇帝寿宴之上,与祝溪冰比较武艺时,从对方身上顺手摘来的佩玉,后来还给祝溪冰,却被拒绝。
他将佩玉捏在手中,心中却是翻腾不已:一会是程伯为就自己,肩部中箭的画面,一会又是祝溪冰粉面带怒,横了自己一眼……莫非是自己冤枉了她?可七月初四城东祭奠一事做得极是机密,除了她,实在想不出是何人泄露了行踪?
龙少阳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三更梆声远远传来,当即跳下床来,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探出头来,但见月沉云影,树影婆娑,周遭房屋漆黑一片,并无一人。
悄悄来到墙角,纵身一跃,踩在墙砖之上,跟着借力发力,几个纵跃,已是翻过墙来。脚一落地,左右观瞧一番,便沿着院墙折射的阴影快步而行。
过了巷口,龙少阳隐在远处,又察看了一会周遭情况,见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抬头看去,但见一轮缺月斜挂天际,在云层之中时隐时现。
龙少阳立在当处,不知怎的,竟有种说不出的忐忑。他自嘲一笑,当下缓缓舒了几口气,凝神吐纳,心神渐渐安定下来。过了一会,放眼瞧去,但见淡淡的月光下,街衢两边空空荡荡,哪里有祝溪冰的影子?
又过得片刻,仍是不见人影。龙少阳不禁心生些许焦急,举目望去,只见月亮不知何时已隐在云层中,灰蒙蒙一团。西北角上聚起一片黑云,正慢慢向上涌动——天要变了。
他纳闷不已:“怎么祝家小姐还没有来?莫不是记错了时辰,或是睡觉过了头?前几次她向来都是准时赴约。难道出了什么变故?”心念及此,焦虑不已,可又想:“祝溪冰聪明智计,常人不及,又身处驿馆之中,不至出什么乱子来。”想到这里,一阵风袭来,龙少阳周身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道这西北之地,果然不同中原大地,刚交八月,便已颇有寒意了。
龙少阳来回踱着步子,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仍是不见祝溪冰的人影。饶是他向来耐心从容,这时也等得焦躁不已。他迟疑了一阵,忍不住缓步向驿馆走去,刚走了几十丈地,突然又转头折返,走了回来。
便在这时,忽听一个女子格格笑道:“龙大哥,真是难为你了!若是你这么径直走回驿馆,只怕你从今往后,就再无我这个小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