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若说出来,我自会跟城主求情。一头是兄弟,一头是我的主子,不要让我为难!”
邓还山低下了头:“严兄,很多事,我身不由己。”
严铁雄无奈的道:“你借助我的引荐,做了这样的事,咳,我也不再计较,城主不知道你窥取了多少雾隐山的秘密,你若不回去,城主有令,杀无赦!”
邓还山没有在意严铁雄说的“杀无赦”,他抬头看着天空,叹了一声,说道:“那一年,在浔阳道,邓某年少轻狂,求名心切,一心想要在地下穿过浔阳道,奈何修为不够,给人从地底逼出,要压了我去给浔阳道主吸食一身的修行,是你苦求城主出面,才免了我一场浩劫,这份恩情,邓还山无时敢忘。”
严铁雄摇了摇头:“做兄弟的,那些陈年旧事,还提他作甚。你我之间恩恩怨怨很难说得清楚,两年前,我押解土龙回薄烟城,不想中途给他遁土逃脱,若不是你穷三天三夜,在地下把他抓回,城主一番严惩,在所难免,这个,严某也没有忘记。至于土龙后来剥皮削骨,散近一身的修为,终归我是把他带回了薄烟城,城主也因此对你另眼相看,也才有了让我引荐于你。”
邓还山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也是邓某欠你的恩情在先,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了。”
严铁雄叹了一声:“邓兄,跟我回去见城主,大不了,兄弟跟你一块儿扛着。你若交代清楚,以城主的为人,应不会对你怎样。最多也就是把你留在薄烟城,此生不得出去罢了。留下就留下,严铁雄陪你,我们一起喝酒找乐子,也没什不好!”
邓还山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吴婶,再转过来时,眼里已射出两道寒芒,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很多事,现在由不得我,我还有要事未办,不能留下,我也想跟严兄一起煮酒谈天,可时不我待,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完,他望向别处,抬起头,又道:“严兄一直修练撼岳手,邓还山一直都想知道,我可以接得住你的几手。还请严兄成全!”
严铁雄旁边站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黑衣挎刀人,突然大声说道:“严堂主,你的一番好意,人家不领情,还跟他啰嗦什么,此处在江心,他想穿山却无处可穿。江里面,还没人能逃得过我们的拦江截龙阵!速速把他拿了,也好跟城主有个交代,不然城主怪罪下来,你我都担不起!”
严铁雄没有说话,他在静静的看着邓还山。
邓还山缓缓抬起头,说道:“清风、重雨、雷霆、破谷、断涯、隐匿、盘根、揽峰、撼岳,不知道我能接得住第几式?接得住也好,接不住也罢,终归是偿了我的心愿。生也好,死也罢,终归你我也都不再涉及恩怨,他日若有幸能立个坟头,还望严兄能携壶老酒,在坟头上洒上几滴,不枉我们相交多年。邓还山先行谢过!”
这句话说完,邓还山双脚在船头一踏,纵身而起。
那船经邓还山一踏,箭一般向旁边驶去。
吴婶走到船头,看着冲向空中的邓还山的身影逐渐变小,泪水在眼里直打转。
她突然看着方展,双膝跪在船板上,说道:“方公子,吴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能答应。”
方展原本被方平拽到船舱里面,几步走向船头,伸手去扶吴婶:“吴婶,这是干嘛?快快请起。”
吴婶晃了晃头,泪水流下来,说道:“方公子,我有一女,多年前被人掳去,自那以后,我夫妇二人,就身不由己。他们要我家还山在雾隐山里面找一件东西,找到之后,拿着东西去换回我们的女儿。奈何雾隐山里面神鬼莫测,还山被人发现,一直追到这里,今日……今日怕是再难逃过。方公子有生之年,若能到雪灵国边境,请找一下邓蝉鸣,告诉她,她的爹娘一直在找她,没有抛弃她,只是力不从心,也告诉她,不要想着报仇。”说完,吴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物件,双手递给方展,说道:“这是她童年最喜欢的,也许她见了之后,会有印象,还有……如果有可能,还请方公子能……能代我们照顾一下她。”
方展接过吴婶递过来的小物件,看了一眼,是一个颜色极深的翠玉精工雕琢的玉蝉,两扇金丝翅膀镶在蝉背,蝉底部有一个小小的机括,不知有何作用。
他没有打断吴婶的话,静静的听完,说道:“吴婶,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雪灵国边境,如果有,方展必定尽全力去找!只是……”方展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老邓的方向。
吴婶道:“薄烟城要抓的人,还没有能逃得过的,我不能丢下还山一个人,还请方公子成全,我和还山九泉之下,必当日夜为方公子祈福,求老天保佑方公子福寿绵长,诸事遂心!”
此时方平等三人也都聚在吴婶面前,方平伸手去扶吴婶,说道:“嫂子请起!”
吴婶晃了晃头,回身去看邓还山。
邓还山从船头纵身一跃丈余,疾扑向严铁雄。
严铁雄双掌排开,大喝一声,四掌相交,“砰”的一声,船身猛地一沉。
邓还山凌空三翻,俯冲而下。
四掌二度相交,邓还山如泰山压顶,严铁雄单膝跪在船板上,邓还山再度翻出,在旁边小船上一踏,一翻即回。
严铁雄身子一转,单掌拍出,口里喝道:“清风!”
只是这清风却如一场飓风吹过,势无所当。
第三度掌力相撞。
邓还山借势飞向吴婶的方向,这时,正是吴婶回身看向他之时。
邓还山速度极快,在吴婶的船头双足一点,那船原本速度已降了下来,经他再一踏,再度如飞向岸边驶去。
同时,邓还山在空中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吴婶。
嘴里沉重的说出三个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