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只是蛛网倒更好,我甚至开始感谢起蛛网来,它们牢牢地贴在身上,就像一副铠甲,我的触感变得模糊,也意味着我把那些蜘蛛阻隔在外,尽管蛛丝来源于它们,但只要不让我直接接触,这样也不错。
我伸长拐杖继续搅动着,拐杖上的蛛丝越来越厚,越来越重,我单手几乎拿不住,搅动的范围也极其有限,我挤在这里,根本就施展不开。
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把我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我的整个身体都挤了进来,那扇小门也自己关上了,空气迅速变得稀薄灼热,我像是被困在电梯里,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的水分在迅速失去。
我根本就抬不起拐杖,前方的蛛网似乎更厚了,它们粘性十足,牢牢地把拐杖粘在洞壁边,我用尽全力去拉也抽不出来。
甬道太狭窄了,我只能稍微撑起一点点,靠着爬前行,我想要依靠腿的力量反而更累,匍匐着蠕动竟成了最省力的方式。
我很快就爬到了拐杖边,它被紧紧黏住,怎么拉都拉不出,这些蛛丝就像橡筋线一样充满韧性,刚拉开一点就又弹了回去,我本就没法用上全力,现在一番折腾,反倒把自己累得连爬动的力气都没了。
我趴在甬道里,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这里不知有多长,我没法靠着拐杖前行,我只能把自己的身体当盾牌,我不能想象自己会沾上多少蛛丝,会不会也像拐杖一样被粘在这里无法移动。
我的力气恢复了一点,没再尝试把拐杖拿出来,前方的蛛网越来越密集,我伸出手向黑暗中探去,厚厚的蛛网就像一堵墙,我挥手就能把它们打掉,但它们全都牢牢地粘在了手上。
我不得不停下清理,如果任由它们积攒下去,我的手也会变成一个蛛丝球,事实上我现在想撑开手指就已经很艰难了,握紧的手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张开。
这里比我想象得还要难行,空气越来越稀薄,我的汗不要命似的流,身体里的水分本就不多,我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具干瘪的空壳。
我把粘在右手上的蛛丝揉下来,团成一个球粘在洞壁上,我又向前挪了十几厘米,再次伸手将蛛丝打掉,我的速度太慢了,粘在手上的蛛丝也越来越难以清理,我的身上粘了许多,每挪动一下就会拉出丝来。
除了这样别无办法,我不能直接用身体去撞,那样我一定会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我一次次休息,一次次前行,缺氧带来的头晕不断袭来,我完全是在靠着意志强撑。
我又一次伸手,隔着数层蛛网,我摸到了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东西,它似乎被我惊到了,猛地向黑暗中逃去,我更是吓得惊叫一声,触电似的缩回手。
那是蜘蛛,我进到这个洞里之后第一次遇到了蜘蛛!
我把手在洞壁上拼命地蹭,这只蜘蛛也太大了,我一只手都握不下,那一瞬间的触感像电流一样流过全身,让我忍不住颤抖,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么大的蜘蛛我还只在电视上看过,但我刚刚真切地摸到了它,这根本就不是蜘蛛,而是吃人的魔鬼!
如此硕大的蜘蛛肯定能咬死我,我不禁想起去贵州时遇到的那只,这只似乎比那个还要大,我只碰到了它的背,如果张开腿,最起码也有三十厘米。
我现在只想退回去,一想到前方有无数只硕大的眼睛在盯着我,我就毛骨悚然,我分明是送上门的猎物,它们不知被关在这里多久,肯定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怎能放过我这新鲜的血食。
我强压下心里的惧怕,给甲下了杀死它的命令,它就像箭一般窜了出去,我清晰地听到前方传来硬壳的破碎和液体飞溅的声音,随即便是“扑簌簌”的坠落声。
甲回来了,沾了一身的怪味粘液,它真的杀死了它,我的手腕上传来液体的冰凉触感,让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但我很快就抑制住了,甲是我的伙伴,我知道自己嫌弃它时它会难过,所以无论它沾到什么脏东西,我都不会让它离开。
前方的蛛网似乎稀薄了许多,我挥手扫掉,很快就碰到了那只吓了我一跳的大家伙,它已经死了,掉在半空中的蛛网上,我碰到它的瞬间,能感觉到它的腿还在不自觉地抽搐。
我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猛地挪开了身体,甬道本就狭窄,它几乎把我的前路堵了个结实,我能闻到蜘蛛体内特有的味道,带着虫子那令人恶心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