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全身力气扒着它,我的下半身已经冻得冰冷麻木,我不能再站在水里了。
木架不算高,但换做是以前的我肯定爬不上,就算现在累得昏沉沉的,我竟也能靠着手臂的力量一点点蹭上去,锻炼的确有效果,虽然我难以察觉,但我的身体素质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改善了。
身下全是坚硬硌人的金属钥匙,我也不觉得有多难受,总算离开了水,这种感觉不能再好,我随手摸了一把,身下的钥匙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集中在中部,两边几乎没有,估计也就几百把的样子。
哪怕是几千把也比在淤泥里摸索要好,我仰躺在木架上连翻身都懒得做了,我是真的撑不住了,头还在发晕,我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发烫,或许是污水里的脏东西进入身体了吧。
我的手肿胀不堪,有以前的一个半大,使劲一按似乎就会喷出脓水,上面滑腻腻的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污秽,我没办法也没那个气力去清理。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外套丢在上一个房间,里衣又扔在下面,我现在光着身子竟也没觉得冷,反而热得难受,我只想赶紧睡觉,睡着了这一切就都消失了。
我是被冻醒的,身下凉凉的像是冰,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头还是发晕,摸一摸却不烫了。
我的手很疼,几乎不敢去碰,更是肿得像蒲扇一样,我用手肘支撑着坐了起来,使劲摇了摇头,眩晕的感觉在渐渐离去,我竟然清醒了很多。
我记得自己是发烧了的,现在却退了,身体也没有那么热了,我似乎又恢复了健康,虽然还是很累,肌肉的酸痛也是正常运动后的感觉,不是生病带来的疼痛。
我苦笑一下,没想到自己还挺能撑,如果是以前的我估计会在睡梦中死去,这种感觉不知是好是坏。
钥匙一定藏在这里,我又一次对甲下了命令,它还是一动不动,我很郁闷,说到底还是不知道它的操纵机制,想想也是,如果真这么简单,我还考什么试。
木架离那个小门有十几厘米的距离,刚好够我一次次伸手试探,我趴在钥匙堆里,随手捡起一把就去试,插不进锁孔就丢进下面的水里,钥匙太多了,我没法把它们分开保存。
一次又一次,我这样俯趴着,反而累得手臂发酸,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我昏睡了一两天,他们竟真的不放我出去,我对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关键时刻果然要靠自己。
一把又一把,我这种懒洋洋的样子连自己都嫌弃,但我真的是不想爬起,体力能省则省,我开始幻想那扇小门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门太小了,我只能堪堪挤进,不知里面会不会变大,我对黑暗狭窄的空间有着深藏的恐惧,似乎所有恐怖故事里的怪物都会把主角逼进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让他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被吃掉,那种绝望感想一想便要窒息。
钥匙差不多还剩一半,我缩回手,躺在木架上看着头顶的黑暗,手上的肿胀似乎消退了一点,麻木在渐渐退去,疼痛越发明显。
我轻轻地摸了一下,就像摸向书本的侧面,细细的皮肉像鱼鳞般卷起,硬硬的扎得慌,我不禁想起村长的手,常年干农活导致皮肤皲裂,粗糙的触感不外乎此。
手上的污秽已经干了,混合着油脂变成硬壳,我抬手抹了一把墙,手心里就像蜕皮似的往下掉,腥臭味还是很明显,我分不清究竟是脸上的还是手上的。
我坐起来,捏了捏右腿,一阵阵闷痛正从脚腕处传来,我原本还觉得再有一个月就能正常行走,只怕这一次折腾下来,还得坐两个月的轮椅。
我的嗅觉真的不再敏感,我就像刚从粪坑里出来,全身都臭烘烘的,臭的程度足以把数年不洗澡的流浪汉熏晕,我嫌弃得要命,恨不能剥下一层皮。
我继续试探钥匙,一次又一次,像个机器人,我的手越来越疼,空气似乎把伤口都撑开了,里面的嫩肉暴露在外,颤巍巍的疼。
我几乎捏不住钥匙,好几次都差点滑下去,又试了有几十把,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开门声。
那一声清脆的“咔”就像点燃黑夜的烛火,我精神一振,总算打开了,天知道我经历了多少痛苦和绝望。
我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任由钥匙插在上面,“砰”地一声倒了下来,我真的太累了,现在难得有休息的地方,我要再睡一次,考试已经不重要了,我的表现早就糟透了,再糟一点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