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之一。”
他答道,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一直都是一丝不苟,如果换成别人,往往会回答“像从前一样”,而他只会说那个答案,就像一个早已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推来了摆满了药品的小车,尽管我的反应用不上它们,但他还是每次都这么做,严谨到让人觉得死板。
他夹了一块酒精棉给我消毒,冰冰凉凉的仿佛血液流速都放缓了,我突然想起一茬,制止了他:“等一下!”
他的动作停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没有,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测测心率?”
我只是想起了时间控制,十九说过脉搏计时是最常用的,但我对自己的身体丝毫不了解,我必须先找到一个标准,才能去练习。
阿尘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以。”
测试很快就结束,他很淡然地告诉我结果:“七十二次一分,还想知道别的吗?”
“没了,谢谢。”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凉的针头刺入肌肤。
疼痛是无法避免的,肌肉还在抽搐,但只有十几秒是我不能控制的,我全程都很清醒,虽然还是出了很多汗,可比起第一次的生不如死好了太多,现在的疼痛程度像是第一次刚结束的时候,经历了更痛苦的过程,再经历轻微的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从前滴滴乱响的仪器也都没有出声,痛苦消失得很快,虽然后遗症无法避免,我现在更像是进行了一场剧烈的运动,肌肉酸痛无力,却在可控范围之内。
阿尘对我的进步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程式化地把我推到了外面,就自己进了电梯,留下我一个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发呆。
把我带出来,好歹也把我送回去吧,我腹诽着,这个人看起来那么严谨,做事怎么没头没尾的,还是说他觉得我耽误了他的时间,连例行公事都懒得做。
墨家果然是一群奇葩,我摇着轮椅经过房门,又不想进去,这次测试不算激烈,又睡了半下午,现在倒没觉得多累,只是有点饿了。
天色更暗了,我出了疗养院的门,只见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在海天的尽头,霎那间金光璀璨,天色绚丽如凤凰的尾羽,又在一瞬间敛了光华,换成了清冷幽寂的冷色调。
风不算大,我摇着轮椅向山下走去,我想见见老黄,和他说说话。
我很快就到了海边,老黄和十一都不在,海浪拍击在岩石上,卷起团团白沫,海水变成了暗色的深蓝,萧瑟孤寂。
看来我是来晚了,我记得老黄说过他住在餐厅对面,回去找他也一样,就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远处却传来呼喊声:“大泽!”
声音很远,是从左边传来,我转头看去,只见另一边的树林后,乱石和砂滩交错的远处立着一个人,正是老黄。
他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了。
那边除了恣意生长的草木就是杂乱巨大的岩石,海水流过浅滩,撞在岩石上卷起浪花,再向左就是渐渐拔起的悬崖,悬崖下方的岩石就像一座座小山丘般杂乱,里面有很多海鸟的窝巢,到处都是鸟粪。
老黄看起来很兴奋,对着我挥手:“等我一下!”
我看到他弯腰跳了下去,再也不见人影,但他很快就又出现了,衣服撩起揣着什么东西,还在冒着白烟,然后踉踉跄跄地向我走来。
“你慢点!”
那些岩石很难走,我忍不住喊了一句,老黄小心地兜着怀里的东西跑跳着,很快就来到我面前。
“大泽,饿坏了吧,你看我搞到什么好东西?”
老黄一掀衣襟,我看到他兜住的是十几个鸟蛋,已经被烤熟了,正冒着热气,散发出阵阵香味。
“那地方那么高你也去,摔下来怎么办?”我忍不住开口道。
老黄一脸不耐:“你丫真没意思,现在越来越像那群面瘫脸了。”
我一怔,老黄说的对,我听说每个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我很讨厌墨家人的模样,结果连自己也要变成这样了吗?
老黄把我的思绪打断:“赶紧吃,刚烤好的,热乎着呢,你不知道我掏这几个有多费劲,要不是那个冰山脸走得早,晚上还真搞不来。”
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也没再推辞,就算明天阿川再呛我也不怕了,我不知自己是真的忍不住,还是单纯地怕变成墨家人的样子。
心情果然会影响胃口,鸟蛋烤得很香,我只吃了两个就再也吃不下,老黄也没劝我,他真的像饿了很久,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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