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粗糙,掌心全是老茧,我吓了一跳,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心里涌起一股怪怪的感觉,这个人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说出的话怎么这么奇怪,谁会对一个同性说出“感兴趣”这种话。
我缩回手的原因不是这个,被他握住手的一瞬间竟然没感觉排斥,反而觉得亲切温暖,这种心态才是让我恐慌的来源,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见过女人,心理都变态了,我竟然会不由自主地亲近一个比我大得多的老男人。
他看着我慌乱的样子笑了起来:“成为墨家人的第二项基础就是心理控制,这种控制分为两种极端,一种是墨侠式冷淡,一种是墨辩式隐藏,别笑,难道你不是这么觉得?”
我连连点头,他形容得简直太贴切了,绝对是教科书级别。
“冷淡相对于隐藏要简单得多,墨侠不需要和外界接触,他们负责最危险的任务,墨辩既然要接触外界,就不可能摆一副冷脸,所以才要把真实情感隐藏起来,让人看不透心思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以你的能力,要想习武有点难,除非坚持不懈地练习几十年,别做出这种表情,你想学习言辩不会比习武更简单,因为你总是轻信他人,心里想的全都摆在脸上。”
我无话可说了,他总不可能在我晕倒的时候还能看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就在和我见面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就看出了?
我虽然对他很好奇,但也没做出多明显的表情变化,轻信他人什么的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他很了解我,就像朝夕相处了很多年,但他是墨家人,真正姓墨的人,不是那些可能隐藏在石井里的幕僚,他的身手和智慧都不凡,我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
我不知该说什么,他说得没错,句句戳我的软肋,见我不开口,他笑了:“没人与生俱来就有这种本领,你也无需郁闷,练习就是了。”
“怎么练?”我有点兴致缺缺。
“心理控制表现为两种,一种是言辞,一种是表情,你要学会转弯抹角地说话,把真实目的隐藏起来,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旁敲侧击,说实话,我感觉你这种能力还不错……”
“等等!”我心里一惊,打断了他,“你怎么知道我这种能力不错?我从来都没和你说过话,今天说的也没有隐瞒,你到底是谁?”
我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感觉,他太了解我了,这很不正常,除非他和我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我第一个就想到了阿鸣。
同样是“死人”,难道他真的是阿鸣?不可能的,小七和阿川都否认过了,阿鸣不属于墨家,他不可能是阿鸣,除非他们在骗我,但我不觉得他们有必要骗我,小七也绝不是会撒谎的那种人。
那他又是如何了解我的?我有些慌有些怕,偏偏还对他提不起戒心,他该不会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给我催眠了吧?
这也不可能,如果真是催眠,在我意识到催眠的那一刻就该清醒过来,我现在还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你觉得我是谁?”他反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我现在是有苦难言,也只能对着他摇头。
他笑了:“我是墨十九,你在怀疑这么多问题的同时为什么不想想我是怎么了解你的。”
“还能怎么想?你们家的人就没什么不会的,易容,还有篡改记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慌忙去看他的脸色,只见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篡改记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我感觉全身的血都呼的一下涌到了脸上,十九不是阿川,在他面前我没有装傻和耍赖的底气,他的目光不似阿川那样充满戏谑和探究,但我就是觉得,他什么都看得出来。
我很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我没法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到底是把阿青拖下了水,我不认为自己不说就能迈过这道坎,十九一直在看着我,他不会放过我。
虽然阿青没有让我保守这个秘密,但这不是我该知道的,墨家的规矩一向严格,我不知道这会给他带来什么惩罚,泄密即是叛族,而叛族者死,他们会杀死阿青吗?
阿青对我那么好,他比任何一个墨家人都单纯善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说出来。
“是我自己偷看的资料,没人告诉我。”我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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