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玉棺中人

    天光慢慢暗淡下去，夜幕开始降临，天空中飘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暗红色如火的灯笼在雨中忽明忽暗。

    谢清歌冒雨急急行来，见四处无人，这才小心翼翼拐进了通向天上人间的一条小道。

    “什么人？”雨声中夹杂这一道低低的喝声。

    “我是暗夜，公子在吗，我有急事。”

    鬼面从暗处现身，看着神色焦虑的暗夜，面无表情地说：“未经公子召见不得入内，你先等着。”

    暗夜攥紧手中的玉箫，看着头顶淅沥沥的小雨，一道闪电划过，惊雷将起。

    “你随我来，”鬼面很快现身，声音夹杂在雨声中，“公子今日心情不好，你莫要多惹事端。”

    暗夜随着鬼面急急走向内阁，书房内，谢昱静静地看着窗外，全身隐隐散发出冰冷的煞气，气氛有些凝重。

    “公子，”暗夜踏进书房，急急喊道。

    “你怎么来了？”谢昱转过身来，面色冷峻，让人不寒而栗。

    暗夜递出手中的玉箫，顿了一下，才定定地说：“属下不负公子所托，找到她了。”

    暗夜话没说完只觉眼前一花，谢昱狠狠地抓住他的衣服，急促而又不肯定地问着，声音暗哑的不可思议：“她在哪？”

    暗夜见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都在颤抖，看着面具后震惊，惊喜，不安瞬息万变，无比复杂的眼眸，不禁呆了一呆。

    十年，他何从见过谢家十一公子有过半分失态之处，这人一向是冰冷的，嗜血的，邪恶的，从多少惊涛骇浪中走来，不露半分喜恶。那个人居然能影响至此，暗夜浑身一颤，心头泛出一个无法抑制的念头，那女人只要存在一天只怕都会成为公子致命的弱点。

    “她在哪？”谢昱拽紧了他的衣裳，厉声问道，急切而颤抖，浑身气息不自觉外露，强大而危险。

    “属下见她与十九公子在一起。”暗夜连忙说道，顶住来自周身的压力，将当时情形细细说了一遍，连自己的猜想都说了出来。

    “是她，我早该想到是她。”谢昱有些失魂落魄地松开暗夜的衣裳，后退一步，带着面具的面容上无法看出悲喜，但暗夜分明从那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喜悦，不安。

    “暗夜，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改变自己的面貌？”

    “暗夜不知。”

    谢昱继续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千年沉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按进书桌里，大脑有了几秒钟的空白，无法思考。

    他在消化，在消化这个猛烈冲击着他，险些将他心神淹没的消息。是她吗，他想起她微眯的凤眼，最爱懒散睡觉，挑食冷漠，脾气不好，记忆里的那个人慢慢变成那个丫鬟的模样，无比清晰，生动起来。

    谢昱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慢慢变大，最后竟成了肆意大笑，窗外闪电划过，惊雷骤起，说不清是悲是喜的大笑声让暗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窗外雨声变大，电闪雷鸣，他却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会给公子，会给谢家带来劫难一般。

    “鬼面。”

    鬼面瞬间出现在书房内，垂首待命。

    “你去看下，小七在哪里。”谢昱微微迟疑不定地开口，最后连自己都忍不住自嘲起来，终是情怯。她在他的天上人间，那样近的距离，可是他却不敢去看她，反而要派下属去探听她的下落，谢昱啊谢昱，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胆小懦弱之人，你怕什么？

    是的，他怕，怕她见到这样血腥不可救赎的自己，怕她厌恶，嫌弃，怕她不肯靠近。一颗心从大喜到大悲，谢昱面色微微苍白，只觉有些无力起来。

    鬼面还为出门，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青鸾默默出现在书房外，幽幽地开口：“小七在九重宫阙。”

    “九公子派人来说，她昏倒在九重宫阙了。”

    暗夜倒吸了一口气，看着气息瞬间四溢，盛气凌人的谢昱，后退了一步。

    “什么时候的事？”谢昱一字一顿地问着，每一个字都如凌厉的剑气划破冷凝的空间，直逼青鸾而去。

    青鸾被那样的气息锁定，无法动弹，唇间一点一点地滴下刺目的鲜血。

    “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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