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战争动员

    纳克特在被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上坐下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空间原本是用来储存等离子大炮弹药的地方，但它被那个庞大恐怖的敌舰发射的能量光束切割穿过，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迹。如今，这里已经转变成了一个多功能会议室，也是船员们休息和进食的场所。在这里，他们可以摘下笨重的宇航服，呼吸一下不再混杂着宇航服空气发生器嘶嘶声的新鲜空气。

    莱克塔特默默地向她举起了一杯热水致敬。这位飞行员兼导航员脱下他的宇航服，在不再监视神秘的“菲多”后，看起来好多了。菲多不仅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登上了他们的飞船，还证明是个友好的存在，并帮助他们逃离了战斗，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现在正忙着和“甜蜜味道号”的剩余船员一起修理飞船。

    “你怎么看我们的这位客人？”纳克特向莱克塔特问道。为何称之为大厅却是个小房间，为何称之为混乱之地却被菲多留下的小机器人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对纳克特来说是个迷。

    但这也只是围绕着他们这位神秘客人的众多谜团中的一个。

    “我感激它救了我们，但它仍然让我感到心有余悸。”莱克塔特边品着温水边说，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纳克特好奇地问。

    莱克塔特朝‘混乱大厅’挥了挥手，微笑着说：“就是这里。就我们所能判断，菲多是个机器人，因为任何手持扫描器都只能显示他是一个坚固的、无活动部件的物体，像是某种合金制成的大块。而且他对我们的感受非常小心，总是保证他是个友好的年轻‘男孩’，但他偶尔会提到自己不是‘战争机器’，这让我担忧。”

    纳克特点了点头，“这是让你不安的原因，对吗？”

    莱克塔特以他们种族特有的方式耸了耸肩。“我们的飞船已经损坏，现在又搭载了一个外星机器人，它正在四处修复。你知道它还有三个小机器人，它称它们为‘毛绒孩子’。他说它们是‘小猫咪’，可以帮助他进行修理。”

    “你觉得它们会造成问题吗？”纳克特问道。“我见过那些‘小猫咪毛绒孩子’。”她深思地发出声响，两只手紧握，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敲打，同时第四只手拿着一杯温水。“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毛绒绒的小家伙对我们的反应？”

    “你是说尽管它们是机器人，但还是在你身边蹭来蹭去，并发出那种咕噜声，希望你抚摸它们？”莱克塔特问道。纳克特点了点头，莱克塔特也点头微笑着说：“说来也奇怪，抚摸它们真的能让我感到宁静。每当我感到特别焦虑时，总会有一个小机器人出现，蹭我的腿，直到我抚摸它那机械的外壳。那种咕噜声很舒心，它发出的低频声波对我有安抚作用。”

    纳克特小口喝了点温水，接着问：“那么，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让你担忧？”

    莱克塔特指向船尾，朝着跳跃引擎的方向。“我对跳跃引擎系统进行了全面检查。核心、管道、引擎、压缩室，统统检查了。”

    “那么有什么问题呢？”

    “我们的设备是市面上最好的，并且我们的钱都花在刀刃上了，对吧？”莱克塔特问道。

    当纳克特点头时，他继续说：“那为什么所有设备的运行都远远超出规格？我们的跳跃动作严重损坏了整个系统，但菲多不仅修复了它，还让它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水平上工作。这说明要么是我们的诊断软件有重大错误，要么就是我们的新朋友对跳跃引擎的了解甚至超过了统一科学委员会的科学家们。”

    赫伦库特慢慢地走进来，向食物和水的分配器走去。莱克塔特和纳克特暂停了他们的谈话，礼貌地等着他们的队友加入。她是唯一幸存的医疗人员，因为当时她正在自己的铺位上睡觉。她被困在铺位上，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而幸运的是菲多的“小猫咪”在她的氧气耗尽之前找到了她并把她解救了出来。

    “你们在谈论我们的新朋友吗？”赫伦库特问道，她带着一份食物和一杯温水坐下。两人点了点头，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我感激他和他的毛绒绒的小家伙，但我略微担心，我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他坚持我们不要回家，而是前往某个叫联邦的地方，”纳克特说道。

    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从门里穿过来。它真的是从门里穿过，就好像合金门板以某种方式把它挤了出来似的。它轻轻地‘啪’一声脱离，然后在‘混乱大厅’里闲逛，发出类似于‘喵咪’的声音，听起来既是哀求、又是轻微的哀鸣，还带着一种要求的语气。

    反观门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看那儿，”纳克特说。“当我们三个或更多人放松时，它就会走进来。”

    他们手腕通讯器\/数据板同时震动。他们一看，三个屏幕上都显示着相同的消息。

    --kittykitty，抚摸我--

    这个“毛绒孩子”，一个猫的大脑被放置在充满高级固件的营养凝胶中，它检查了船员的心跳、呼吸、血氧等他们手腕带上的所有数据，以判断三人中谁最紧张。

    --纳基纳基要抚摸kittykitty吗？-- 在纳克特提的手腕带上显示出来，就在那个毛绒孩子跳上桌子的时候。它被用于损害控制、救援和紧急服务。它的自然倾向被加强、升级，并投入使用。达克辛总是至少随身携带三个。

    他几乎是出于习惯把它们装入菲多的灾难处理框架中。

    压力缓解和医学诊断是kittykitty001A的生物特性的一部分。

    当纳克特开始抚摸这个小机器人的合金外壳时，它开始发出充满低音的轰鸣咕噜声，放松了纳克特提的肌肉，使她感到更加平静。它的触感温暖愉悦，这个小机器人的合金表面就像是一个宝石，可以通过抚摸和爱抚来缓解情绪

    纳克特重新专注于谈话。“所以，菲多正在修理并重新编程飞船上的一切，这些小家伙在帮助他，也在监视我们。”她点头向莱克塔特示意。“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我们的选择要么是遵循他的安排，要么就是和其他船员及家人一起被那艘巨型船只摧毁。”

    “我明白，船长，但您不是工程师或飞行员。您可能不太明白这些改变有多么重大。”他焦虑地膨胀着身体，小猫咪看着他，发出了一声喵。

    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小猫咪的面部显示屏。“我们的驱动器能让我们飞行多快？”

    她思索了片刻，继续抚摸着小猫咪的合金外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正常跳跃空间的500c以上，”她回答道。

    “猜猜现在诊断和天文导航程序显示我们能达到多快？”莱克塔特问。

    纳克特做了一个类似于耸肩的动作。“600c？”

    莱克塔特发出一声笑声。“试试超过两万c。”

    赫伦库特几乎因为震惊而把水杯掉落。纳克特则在喝水时呛了一下。

    那几乎相当于跳跃空间里每小时2.4光年。

    “而且菲多说他很抱歉，跳跃驱动太旧，无法让它运行得更快。”莱克塔补充道。

    小猫咪转向赫伦库特，在她的脚踝周围蹭了蹭，然后跳上了她的腿。赫伦库特甚至没有低头，就开始用她的两只手抚摸机器人的合金外壳。

    纳克特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烈地呼出，以引起她两位同伴的注意。“我认为我们需要召集一次舰桥船员会议。”她说道。

    她点击了几个图标来召集她重组的舰桥船员。“赫伦库特，欢迎你留下来参加会议。”

    赫伦库特点了点头，继续抚摸着小猫咪。

    他们静静地坐了片刻，其他船员逐一加入到混乱大厅的三人讨论中。小猫咪走向每个人，特别在受伤的损害控制官查库瓦进入大厅并坐下时，在他身边多停留了一会儿。

    赫伦库特听到小猫咪再次建议使用金属植入或用实验室克隆组织来替换查库瓦失去的手臂时，紧紧握住她的手以保持冷静。这种能力通常只存在于更大、更昂贵的医院，但小猫咪似乎期待赫伦库特能够简单地挥动她的手臂，就能凭空制造出新的肢体。

    当所有人都坐定后，纳克特环视了四周。查库瓦失去了两只手臂，乌拉曼提失去了一条腿，塞尔卡明的左侧大部分毛发被人造皮肤替代。莱克塔特的眼周毛发已变成银白色。韦坎面露忧虑。拉米纳提曾被困在防御站内，因为手被压在控制台上才未被吸入虚空或跳跃空间，曾眼睁睁看着他的宇航服在每次跳跃时逐渐消散。

    纳克特真想闭上眼睛，用力许愿，希望睁开眼时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她用两只抓手敲击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小猫咪仍在大家脚下绕来绕去，边蹭着他们的脚踝和小腿边发出咕噜声。

    “我们的客人通知我们，跳跃驱动器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前往他设定的坐标，”纳克特说道。“而我们的目的地是，”她查阅数据板，“一千一百零六光年之外被称为联邦的地方。”

    这让大家都叹了口气。按照旧跳跃驱动器的速度，到达目的地需要两年多一点的时间。

    “我们的客人为了修理，拆除了我们剩余的大部分娱乐设施，”拉米纳提说。

    “我不是在抱怨，我对我们的客人心存感激。”

    小猫咪跳到了他的腿上，他笑着抚摸它。“也感谢你，小猫咪。”

    正是小猫咪在虚空中找到了他，他才能获救。

    “不会花那么长时间的，”莱克塔特说道。他在桌上敲击着他那半满的塑料杯。“我们的新朋友‘调整并修理’了我们的驱动器。”

    “那我们需要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赫伦库特问道，她在思考如何帮助每个人缓解他们的压力，下意识的就问道。不过遂即她就记起了莱克塔特之前所说的。“哦，我们的驱动器得到了加强。”

    莱克塔特点了点头说：“在我说出答案之前请紧握桌子，朋友们。”他提醒道。在场的每个人都用他们的抓握手紧紧抓住桌边，查库瓦举起他的断臂，然后带着苦涩的表情放了下来。

    他看着大家道：“根据我们的驱动器诊断和天文导航软件，如果不使用菲多所称的‘跳跃流’，我们需要19.7天才能到达目的地，而如果使用它们，则只需要6.3天就可以了。”

    尽管他说的很平静，但其中包含的信息却让之前没在场的人感到惊讶与不信，甚至于当场发出质疑。

    “一旦在跳跃空间达到那种速度，飞船就会瞬间消失！”有人抗议。

    “我们都会在跳跃空间被抹杀！”另一个人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飞得那么快？”

    纳克特用她的抓手敲击桌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不得不承认，她还紧紧握着桌子。

    “在此之前，‘你不能在跳跃空间追踪另一艘飞船，火焰不能在太空中存在，声音也不能在真空中传播’这是我们坚信不疑的真理，但是现在它们被推翻了。”纳克特说。“而且，有谁真的会觉得跳跃空间的机械学比我们的飞行员刚刚揭露的内容更令人震惊吗？”

    他们中的一半人转向了乌拉曼提，眼中充满疑问。这位年轻的特纳瓦鲁在天体导航和导航学上曾是她班级的尖子生。

    纳克特在“战斗”期间因莱克塔特表现出色而将他调至飞行员位置，并提升乌拉曼提为领航员。

    乌拉曼提摇了摇头。“数学验证了一切。我运行了菲多提供的公式，进行了所有的计算，甚至有一次亲手在塑料条上计算，结果都显示是正确的，这至少说明在理论上是成立的。至于他所说的高级跳跃公式是……”她停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一旦你看到它，就会觉得非常明显。我在反思，我为什么以前从未看到过它，甚至从未想过它。它是如此基础，如此简单。”

    “如果一个外星机器人给你的公式是真实的，”塞尔卡明说：“那么我希望它是真的。”他耳朵做了一个讽刺的动作。

    “但我们最近的运气不太好。”

    “至少我们还活着。”纳克特反驳道：“我让每位熟悉跳跃空间数学的船员都查看了那两个关键公式，他们每个人都重复了乌拉曼提的话。我们怎么以前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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