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警惕

    无数巨大的时空周期过去，统一文明在浩瀚虚空中不再有新的与未知文明种族接触的经历。

    统一科学理事会的众多成员逐渐怀疑，这可能是先驱战争遗留下来的神秘能量引发的集体幻觉，或许仅仅是些毫无意义的孤立事件。

    在十七个漫长周期里，由统一科学理事会组建的探索队并未找到任何证据证实索拉里安人、克隆管理局、有意识的人工智能，或者那个周期内发现的任何其他奇异存在。

    甚至连统一执行委员会都不得不承认，情报里的索拉里安人仿佛凭空消失了，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无奈之下，统一高级委员会只能开放对这片深邃虚空的探索，并废除了对这片太空区域探索的禁令。

    于是，来自希克鲁斯的莫纳特·巴纳尔组建了深空探索者公会，指挥着一艘由统一技术委员会批准建造的最尖端飞船。

    这艘名为“挑战者号”的飞船，装备了顶尖的跳跃空间引擎，最先进的计算机和强大的分析系统，拥有超越任何其他飞船的实验室和测试设施。并且其传感器灵敏无比，通讯系统更能捕捉最细微的信号，可以说是拉满了黑科技。不仅如此，船上的全能翻译器还装载了迄今为止学习到的太阳系联盟语言词汇。

    不过那已是一个完整的巨大周期前的事情了，对于莫纳特来说新鲜感早已经退去。

    这也解释了莫纳特为什么不愿被称作船长，而更喜欢“智者”这个称呼，尽管他的种族以耐心着称，但他依然难以忍受枯燥乏味的日子。即使即将抵达一个新的太阳系——一个比以往任何探索都要深入的地区，他的无聊感也丝毫未减。

    怎么可能减少呢？他们之前探测的三十多个星系都是如出一辙：

    满怀期待地深入未知的空间，结果却发现除了一亿年的孤立演化，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少数植物，或许还有一些不具备理智的生命形态，只比细胞群略为高级。

    这让莫纳特甚至愿意用他接下来的三个研究项目的资金来赌，下一个星系还是一样的枯燥。

    “准备降落。”阿斯特鲁克下令道。作为一位精通星际导航和航行的大师，他曾在统一军事舰队中凭借自己的技能领导整个舰队穿越跳跃空间，能够执行如此精确的跳跃转换，以至于即便是最敏感的科学家也只会轻微地感到眩晕，而不会出现明显的不良反应。

    倒计时结束时，莫纳特只感到一丝轻微的不适，这让他有机会敲击自己的退化爪子，并注视着比利克，一个他手下技艺高超的传感器技术员进行例行工作。

    可当几乎一个完整周期过去后，比利克还没有汇报任何消息，这让莫纳特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极度的无聊而放弃了他的工作。

    “比利克？”莫纳特出声询问。

    “请稍候一下，智者。”比利克回应道。这位扫描技师转向马拉斯——机械维护部的主管。“哦，专注的大师，您能否对我的基础仪器进行一次诊断？”

    莫纳特心中暗自叹息。他有时会怀疑，对于头衔和敬称的过分坚持是否让事情变得不必要地缓慢。他知道这是个颇有异端色彩的想法，但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已多次这样问自己。

    马拉斯是一个对协议非常认真的人，听到询问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脖颈和脊柱上的皮褶因兴奋而变色。他检查了自己的显示屏，输入了一些指令，然后向后一靠。

    “你的仪器和显示设备都在以90%以上的效率运行，最专注且好奇的扫描技师。”马拉斯说道。

    至少比利克没有因为被明显地忽略了尊称而生气，就像他在旅程的最初几个周期那样。马拉斯坚信那些加入统一军事委员会或舰队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不如那些投身于其他追求的人。

    “那这样看来，我们发现了一个有未知智慧生物的星系。”比利克说道。“其表面上有几个定居点，四个轨道站，太阳能收集器，以及到处都是能量读数。”

    “发射一个探测器。”莫纳特说。“我会在我的房间等待。当探测器开始传回数据时通知我。”

    比利克点了点头，莫纳特站起来，用四肢支撑着走向他的私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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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者，”托坦特·维克多的声音打断了莫纳特正在观看的关于跳跃驱动只有一种稳定反应方式的讲座，尽管有些人提出了其他可能性的奇特说法。

    “什么事，我的副船长？”莫纳特叹了口气。他怀疑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任务的最初几个周期里，他们几乎遭遇了十几次虚惊，每次最终都只是发现了一个失落的殖民地。

    “你应该立刻来到舰桥，”托坦特说。“快点。”

    莫纳特皱起了眉头。托坦特是一名德里马里安人，一种冷血的类哺乳生物，他们种族的生理构造几乎不会感到兴奋。对他而言，催促匆忙是不常见的。

    但这次他竟然明显表示出了，那这事就值得注意了。

    当他走进舰桥时，莫纳特注意到安全官员卢卡米特，一位主要负责礼仪性职位的计算机代码研究员，正忙于他的终端，他的三名实验室助手与他一起工作。

    “出了什么紧急情况？探测器出问题了吗？”莫纳特叹息着，坐到他的安全座椅上。

    “我们失去了与它的联系，智者。”比利克回答道。“它被一道能量脉冲截获后被关闭了。紧接着，我们……”

    “我来说。”马拉斯打断说。他看着莫纳特：“就在那时，我们接收到通讯信号。它试图开启通信频道，同时也试图侵入我们的计算机网络。无论这信号来自哪里，他们都极力想要接入我们的计算机系统。”

    卢卡米特打断了他，不理会马拉斯的羽冠颤动：“幸运的是，他们只使用二进制逻辑和信号。这使我能够以更高效的方式并行使用处理单元。然而，他们确实访问了全能翻译器的词库，并试图将其传输到他们的系统中。”

    莫纳特沉思片刻道：“允许他们这么做。”

    “但标准做法是交换词库。”马拉斯提出反对。

    “按照我作为智者的命令行事，”莫纳特用他的四只眼睛紧盯马拉斯，命令道。

    这次马拉斯不再反对。

    “词库已经传输。等一下，他们停止了继续侵入我们系统的尝试。”卢卡米特说。“他们已经清除了自己的代码并完全撤离。”

    “我们接收到一个信号。”朱克特报告说，专注地倾听。“有音频和视频，虽然颜色范围仅限于三原色。他们不允许我们回复，只是单向传输。这很不礼貌。”

    莫纳特叹了口气，预料这可能又是一个失落的殖民地。

    但屏幕上出现的形象与他所见过的任何生物都截然不同。这个双足哺乳类生物高大、优雅，身上佩戴着珠宝，穿着轻盈且看似舒适的衣物，拥有金色长发和尖耳朵。这位女性——她必定是女性，因为她有明显的哺乳动物乳腺——被一群穿着简陋、身形瘦长、耳朵尖锐的双足生物包围着。

    不知何故，她给人一种比在场所有人都高贵的印象，仿佛自身并不是大自然的杰作，因为大自然不可能塑造出这般完美的生命，她仿佛是完美的化身。

    这对莫纳特来说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当她说话时，用的是一种听起来连贯而且像音乐一样的奇异语言，从语言学角度上甚至在数学上都设计得流畅。

    莫纳特注意到马拉斯对这个生物感到不快。

    翻译出现在屏幕的底部。

    “欢迎来到梅拉塔里安的魔法王国。我是优雅的拉多萨洛沃夫女王，你可以称呼我为女王、陛下或光辉神圣者。”

    马拉斯几乎被呛住了。

    “按照联邦法律，未经授权以及未获得银河工作室公司和电子艺术工作室许可就使用录像探测器进行非法观看行为，是对我们合法权利的严重侵犯。”

    这引起了卢卡米特的注意。

    “由于我不熟悉你们的语言，我假设你们并非有意侵入此地，因此我决定向你们展现精灵式的款待。”

    莫纳特努力保持表情不变。这是另一个种族。双足行走、温血、哺乳动物，眼睛正对前方。明显是被称为索拉里安的种族。

    “我允许你们选派一名船员在地面上进行四小时的免费试用体验。我正式邀请你们选择一名有感知能力的成员进入我的领域，并邀请你们的飞船停留在这颗星球的通信范围内。”

    她的一个手势虽然用力最小，却显得极为威严，仿佛她是整个宇宙中最重要的存在，而挑战者号的船员们应感到幸运，仅仅被允许目睹她的风采就是一种荣幸。

    “我会给你们一个你们的时间单位来决定谁将进入梅拉塔里安的魔法领域。”

    随后图像消失了。

    “他们切断了传输。”朱克特多余地说道。“等等，他们在传输一个文件。看起来像是某种法律文件。”

    莫纳特振作起来。“把它发送到我的准备室，并让船上的计算机检查它。让我们看看他们在提供什么。”

    朱克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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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限制过半时，莫纳特意识到，即使在计算机的协助下，理解这份看似是服务条款的文件也几乎不可能。这可能是他见过的最庞大的法律文件。飞船的操作系统所占用的存储空间和数据量都比这份文件本身要少。单单查看文件就已经授予文件发布者对诸多事项的法律权利。

    文件反复声明，其发布者——电子艺术工作室和银河工作室公司——对使用其服务的任何人造成的任何损害，包括死亡、肢解、解体、神经或情感网络的损害、身体或形而上学的不适、损害或改变，概不负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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