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之前便觉得沈知离有些不对,所以即便见沈知离失忆,也有所防备。
但眼下……黄薇花粉和毒狼草汁的配对绝对不会有问题,而且这世上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怎会有问题!
沈知离眯起眼眸,懒散的眸霎时锐利,语气也咄咄逼人:“无论记不记得我都不会喜欢被人囚禁……你若真的想胜过他仅仅靠用我来伤害威胁有什么意义?就算胜也是胜之不武,百年后江湖上还是只有十二夜公子的传闻,根本没人知道你是谁!你喜欢叶浅浅对么?那就正大光明的告诉她去争取啊!你想赢过十二夜公子是不是?那就像个男人一样跟他比啊!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他比,简直就像个臭虫!”
一口气不停顿的说完,空气里只剩下沈知离微喘的声音。
“跟他比?”
羽连渐渐笑出声:“因为先天不足,我的经脉承受不住内力,什么武功也不能学。如果不是有天生能分辨毒的天赋,我现在恐怕还在做着最低贱的仆役……能做到魔教右护法的位置,你以为很容易么?而这一切他从出生时就已经拥有了。”
沈知离也低笑起来:“你觉得自己很可怜么?……但我觉得可怜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心。”
扭曲而卑微。
“这些年行医,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其中有个家徒四壁身无分文的娘子甘愿以身抵债为自己重病的夫君筹集诊金,她的面色姜黄,双手满是茧疮,每日为吃穿奔波,却还要照顾她的夫君,我答应救她的夫君条件是要她在谷里扫五年的地,那是最累的,可她嘴角却总挂着笑,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想着这是为了救他夫君所做,原本的辛苦也变得不辛苦了,而且她的夫君答应好了便下地干活攒钱替她买一只珍珠簪子……她的境遇该是令人同情的,可是,我却觉得她一点也不可怜……”
“那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羽护法?”
又静了许久。
羽连的声音微微喑哑:“为什么你都还记得。”
他骤然转头眼睛紧紧盯着沈知离,沈知离刚想说话,羽连突然动手从她衣襟里拽出一叠纸。
沈知离猝不及防,羽连已经一眼扫过,面色沉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沈知离动手去抢:“给我。”
羽连高高举起手,用力将纸张揉成团:“抱歉,我想你不需要这些……忘了他,对你是好事。我不是告诉你十二夜公子吃了七情丹,之前移情到你身上的感情很快会消失,三个月后他会重新记起对浅浅的感情,到时候……”
沈知离竭力跃高去够:“愿意记得还是忘记是我的事情!还给我!”
“到时候他根本不会在乎你的死活,你是谁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还给我!”
“为什么要记得,就算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
“还……给我。”
沈知离拽住羽连的衣袖,死命往下扯……就算记忆力衰退到她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要去抢,身体里还有个声音在说,不想忘记,她不想忘记,要拿回那些纸,一定要拿回来。
为什么这么固执!
就算沈知离用纸笔记下,但他明明已经向她灌输过无数次十二夜公子伤害她的观念,而在辉月城十二夜公子的确是深深伤害了她不是么?其实不需要他诱导,这个女子就应该对十二夜公子心存怨恨了吧……可为什么她还要这么固执的坚持。
指尖晶莹的粉末一闪,再回神时,沈知离已然倒进了他的怀里。
羽连反手取下头冠上的银簪插到沈知离的头上,他的唇在沈知离耳边轻轻开合,催眠般反复不断的诉说:
“你恨十二夜公子,恨他,恨得想要杀了他……”
怀中的女子睁开无神的眸玩偶般毫无知觉呢喃:“恨……杀了他杀了他。”
“我不想这么做的。”
羽连用掌合上女子的眸……那双方才还犀利冷锐此刻却无神换散开的眸子。
将沈知离放上榻,床上的女子突然眉头拧起,极其挣扎的模样,羽连扶在沈知离头顶的手指捻起银簪,用力下刺,沈知离只挣扎了一会就安静下来,眉目也渐渐平静。
到底为什么活着……
羽连眼底眸色一暗,自然是……为了夺回那些属于他的东西,无论什么方式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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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城。
粗布灰衣的彪形大汉站在城楼处向着沙漠尽头远远眺望,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跃跃欲试:“十二老弟,这魔教果然都是纸糊的,才过多久啊这旭日城就被我们攻下了!不过,哈哈,也得感谢老弟你特特从齐州运来的攻城器械。照这样攻下魔教总坛也指日可待嘛!明日一早我老盖就带人先到这沙漠里探路……”
距离他不远的白衣男子语气温文,微笑道:“那就麻烦盖大哥了。”
仿佛是察觉男子语气中的轻怅,肉掌在白衣男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十二老弟不用担心,弟妹吉人天相,我们很快就能进魔教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应了声,又笑了笑,白衣男子才转身下了城楼。
看着白衣男子远去的背影,老盖摸着脑袋叹了口气。
城楼下,红衣男子双手抱臂,长眸微合,斜斜靠在城墙上。
见苏沉澈拾阶而下,花久夜的唇边绽开一个足以冻死人的笑:“别忘了……你的誓言。”
苏沉澈:“怎么会,我是那种人么?”
话音未落,突然城楼上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老盖口中不住地嚷嚷,几乎是两步一跃的下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十二十二!刚才城楼下有人说城楼下倒着一个女子,瞧着很像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