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给人指使吗?”
“指使?这真不知道,但我是绝对没有,这个事情任书记可以让纪检委展开调查,要是我在背后捣鬼,你双规我都可以。”郎书记赶忙的表态说,他心里也是有点怀疑的,因为杨喻义在之前给自己是打过电话暗示自己把事情弄大的,自己好说歹说,算是把事情给推掉了。
但杨喻义会不会从其他渠道下手呢?这是很有可能了,现在任雨泽既然也怀疑了,郎书记就必须把自己撇清,所以连官员最忌讳的双规二字也拿出来发誓了。
这劳县长一听郎书记的这话,也忙说:“任书记,你可以马上派人调查,要是我参与了这次的事情,随便你怎么出理,就是把我一撸到底,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任雨泽做了多年的秘书了,对察言观色,分析判断那是有自己的一套的,他也从这两个下属的表情中,大概的看出了事情恐怕真的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那个劳县长还说出了一句很傻的话,什么这次的事情和他没关系,那就是上次事情应该是他们组织的。
任雨泽拧气了眉头,如此看来,这个科长的背后一定是有些蹊跷了,不然谁敢乱动上访户,这些人现在都是和熊猫一样的受到重点保护的对象,所有公职人员,躲都躲不过来呢,还会没事找事啊。
任雨泽说:“要是这样说的话,这个治安科的科长就是自作主张,滥用法律了。”
任雨泽决定从这个科长身上下点功夫了,但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长,自己是肯定不能大动干戈亲自出面了,只有压一压这两个人,让他们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郎书记一听任雨泽这样说,一口大气就喘了出来,总算把任雨泽的思路引到那个科长身上去了,谢天谢地啊,郎书记就说:“是啊,这科长确实是胆大妄为。”
任雨泽冷哼了一声说:“你们回去马上处理一下这件事情,这个科长先给我一撸到底,给他施加足够的压力,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他背后是谁在指示,这件事情你们两个能做到吗?”
郎书记和劳县长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一阵的犹豫,因为任雨泽不知道那个邬科长是何许人,这不奇怪,任雨泽来的时间太短,而邬科长的身份也太低,但自己两人却是知道邬科长的大伯是谁的,那可也是北江市的市委常委啊。
他们这一犹豫,让任雨泽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任雨泽目无表情的说:“这事情你们也办不了?”
这犹豫中的郎书记和劳县长就牙一咬,这走到现在了,退路已经没有多少了,今天不让任雨泽彻底的对自己抛弃嫌疑,以后自己两人定将是仕途艰辛,至于北江市的公安局局长兼政法委书记邬清源同志,对不起了,今天也只能得罪了。
两人就异口同声的说:“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回去就开会专门处理这个科长,一定查实他的动机和背后的事情。”
“真能做到?”任雨泽表现出一些怀疑。
“真能,我们现在就回去,今天就处理。”
任雨泽看看这个事情也只能先这样了结一下了,好的一点是这两个下属还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要是他们也深陷其中,事情还真的有点麻烦了,自己想不动手也由不了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了,肯定多多少少的要是要抗击一下,那样事情会更复杂。
既然没他们的事情,那就让他们处理去吧,自己要考虑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怎么挽回李云中书记的决定,让他再一次的支持自己,这比起对付一个小科长了,才是真正的大事。
任雨泽也不敢多耽误了,带着秘书小刘就到了省政府,他找到了分管交通的韩副省长,想让韩副省长在审批新大桥方案的动作能不能快点。
但很遗憾,韩副省长看着任雨泽,似笑非笑的说:“任书记啊,你这事情恐怕是有点麻烦了,刚才苏省长已经专门就此事和我们几个碰了个头,苏省长说这个事情暂时搁浅下来,一个是省里最近资金紧张,在一个是说方案有很多浪费之处,还准备让我们发文下去,按原定的大桥方案开始修建。”
任雨泽刚上了一支烟,一听这话,一把就把烟摁息在了烟灰缸中,说:“韩省长,怎么能这样啊,事情还没有最后论证清楚,就发文让我们开始修建,这有点草率了。”
“雨泽同志啊,你要多理解一下省里的困难啊,你看现在你们北江市闹得乌烟瘴气的,这省政府是经常有外宾前来考察,参观,座谈的,有人来闹,成何体统。”
“可是也不能就因为这点事情就把新方案推翻了吧?”
“雨泽同志,我再把话说的清楚一点,恐怕就算通过了方案,你们资金这一块省里也不会支持的,这多出的几千万怎么办?”
“省里为什么就不能支持我们一下?”
韩副省长很好笑的看看任雨泽,意味悠长的说:“这你到真还把我问住了,你应该去问问苏省长。”
任雨泽在这一刻也就全部的明白了,这才是杨喻义的第三步棋,但这一步棋却不是杨喻义自己走,这步棋是苏省长要亲自帮他走了,杨喻义只需要把事态弄大,弄得让李云中开始犹豫,后面的事情苏省长都会帮他摆平的,不管是资金卡脖子,还是对新方案的全盘否定,这些事情对苏省长来说,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就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了。
任雨泽有点沮丧的说:“不过我还是希望韩省长暂时不要发文。”
因为假如省政府对这个大桥的事情做出了正规的批示,自己再想推翻就有点困难了,何况有了省政府的对大桥老方案的肯定,杨喻义在想出什么招数,也比较简单了,自己会应付的很被动。
韩副省长不置可否的笑笑,拿起了香烟,给任雨泽发了一只,然后转换了一个话题,和任雨泽说道省钢搬迁的事情上去了。
任雨泽也很有自知之明,作为韩副省长,他肯定是不会给自己做任何的表态的,今天也只能先到这里了。
任雨泽告辞之后,又跑了一趟省委,在那里见到了正准备出去的李云中,李云中的口气很硬,和那会在电话中说的一样,他不管大桥对任雨泽有多重要,他只是希望绝不能因为大桥影响到省城的安定局面。
“雨泽,我理解你,但你也要理解一下我,有时候事情虽然是好事,但因为好事而造成了混乱局面那好事就会变成坏事了,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怎么把大桥的方案做出多么完美的修改,而是要怎么稳定住北江市群众和领导的情绪,像今天这样的上访围堵场面,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可是李书记,你曾经说过我这个新方案是可行的。”
“没错,就是现在我还是认为新方案比就方案好啊,但如果夹带上了今天这个的群众上访,事情就有点变味了。”
任雨泽还想在给李云中多做一些解释,但李云中真的太忙了,他的时间很紧张,他不会就一个问题老是和任雨泽来回的纠缠,所以他毫不客气的就打发掉了任雨泽。
任雨泽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市委办公室,刚坐下一会,就见那个在自己这里闪过几次的生意人车本立又来了,任雨泽今天的情绪并不好,所以显的有点懒散的样子。
这个车本立笑着说:“看来事情又出现问题了吧?”
“是啊,有一点,不过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任书记这话有点吓人啊,是不是认为我没有资格参与到大桥的建设中。”
任雨泽苦笑了一声,说:“你多心了,我的意思是说,不管那种方案,只要你中标了,都一样能挣钱,你说是不是?”
这车本立愣了一下,嘿嘿一笑说:“话是这样说的,但我更希望自己能参与到一个更为宏大的,具有历史意义的项目中来。”
任雨泽抬眼看看他:“你今天来就是要奉承我?”
“不,不,不,我说的是事实,而且我今天来是带着一个想要帮忙的心态来的,对北江市,你有你的权利,但我有我的特长,为什么任书记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帮你出点力气呢?”
“我不知道你能帮我什么?”任雨泽淡淡的说。
“我能帮你很多,但前提是任书记要忘记我的过去,这一点似乎很难,因为我确实有一段不够光彩的回忆。”车本立说的有点苦涩。
任雨泽静静的想了好一会,才说:“我从来都不会那样看人的,我不看过去,只看现在和未来。”
车本立一下抬头看着任雨泽,眼中有点激动,也有点感激,他对着任雨泽,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等车本立离开任雨泽的办公室之后,任雨泽又连续的给云婷之和谢部长等人去了几个电话,把今天的情况和他们都通了一个气,也说到了李云中对大桥方案最新的想法,云婷之和谢部长都劝任雨泽也不要心急,事情现在还没有定论,一切皆有可能。
和他们谈完话之后,任雨泽的心情好了许多,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任雨泽的办公室,这就是北江市公安局局长兼政法委书记邬清源,他的到来,让任雨泽的情绪又一下低落了。
这个北江市的公安局局长兼任的政法委书记邬清源在北江市是很特立独行的一个人,他很少去看别人的脸色,更没有把市委和政府的这些领导放在眼里,这算的上是官场的一个意外吧,但不得不说,他有这个资格。
除了他在公安部有扎实的后台之外,他还有常人难以比拟的资本,这个从部队下来的立过多次军功的副师长,因为在一次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受过重伤,所以才不得不转业到地方,现在他走路的时候一条腿还是有点不太利索,但这一点都没有妨碍他的威严和霸气。
在北江市们没有人愿意惹他,不管是过去的老书记,还是后来的云婷之,再或者是杨喻义,大家都在很多问题上绕着他走,因为你不晓得他会什么时候爆发,而他的爆发又往往是直接干脆的,绝不像普通官场中人用更为婉转,更为含蓄的手法。
或许这也正是这个邬清源看不惯的地方,他往往都说,这些人虚伪。
在任雨泽到任北江市时候,这个相貌堂堂,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说话轩昂的老军人是不屑于到任雨泽这里来献媚的,在他的想象中,这个红口白牙,面如美玉的年轻人能够当上北江市的书记,应该不是走正道上来的,至于任雨泽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邬清源一直都是嗤之以鼻,那不过是炒作。
所以除了正常的工作问题,他应该还是第一次单独的面对任雨泽。
遗憾的是,他是来发脾气的。
“任书记我是想来给你反应个问题的。”邬清源脸上的神情有点僵硬而冷淡。
任雨泽心中有那么一丝的厌恶,固然,自己是知道这个邬清源有深厚的背景,也知道他有过辉煌的历史,但这也不能成为你目无领导的资格,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应该是有点过分了。
任雨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先坐下。”
邬清源有点愤愤不平的坐了下来。
“你想说点什么?”这个时候,任雨泽才问。
“我想说一下组织原则的问题。”
“奥,请讲。”
“听说是你让鹤园县领导对他们公安局治安科邬叶荣科长处理的吧?”
任雨泽没有多想,点点头说:“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这样不妥,并不是说这个邬叶荣是我的侄子,我就袒护他,但我认为,就算他真有错误,从领导管理程序上来说,他那个级别的干部,也不应该是市委书记你直接撤换的,再说了,作为北江市公安局局长,我也至少应该有发言权吧?”邬清源的话有点咄咄逼人。
但当任雨泽听说了这个鹤园县公安局的小科长是邬清源的侄儿之后,他就一下明白了这个倔强的市常委为什么怒气冲冲了。
任雨泽笑了笑,说:“你认为他有错误吗?”
邬清源说:“我觉得作为治安科那样做,也谈不上什么错误,何况我也问过他了,这事情不完全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他是听杨喻义的秘书说市里对群众上访很生气,准备对鹤园县相关人员做出处理之后,才想挣点表现的。”
任雨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知道了事情大概的情况,自己在天时,地利,人和方面确实差杨喻义很多,杨喻义随随便便的就能给自己布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自己在事情还没有一点眉目的情况下,又要把这个在北江市举足轻重的公安局局长兼政法委书记邬清源得罪了,因为自己要把他的侄儿一撸到底。
看来这个杨喻义在设置陷阱的方面还是手段高超的,他启用了一个小小的科长,既完成了对整个事态的扭转,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对手,真可谓是一石二鸟。
但任雨泽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已经掉入了陷阱,那么只能先应付了眼目之下的这个人再说,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不能让他的气势压倒,因为在未来的漫长工作中,公安局和邬清源都将会是自己必须倚重的对象,今天让他随随便便的压制住了自己,以后的工作就很难控制和开展。
任雨泽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惊讶表现出来,他还是那样的平平静静,还是那样的沉着笃定,他看着邬清源说:“这应该是一个认识上的问题,不得不说,对这一样一个科级干部,我直接参与他的升降是有点不对。”
任雨泽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冷冷的看着邬清源说:“但是作为你呢?既然这个科长是你的侄儿,你现在还为他的事情到我这里来说三道四,你认为对吗?你不懂回避制度?”
邬清源绝没有想到,在北江市还有人这样质问自己,这样的情况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就愣住了,也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