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猜透了王朋留下陈冲排的心思,于是不见外,吃九连的饭就得干九连的活儿。后半夜的岗、哨、巡,是全天四班岗里最遭罪的一班,被胡义撇给陈冲了。
陈冲不但不觉委屈,反而为此高兴,他不想在九连当客人,相比他的亲生连长王朋,他更在意九连连长胡义的重视,他觉得他在酒站开始有了存在的价值。
今晚是陈冲排的第一个值班夜,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早早分配执勤任务完毕,时间还不到午夜,他带着一支巡逻组提前开始接替九连战士换岗。然而他手下的某些新战士可没有陈冲那份自豪感,只当这是后娘养的待遇,是歧视。
两个刚刚换哨完毕的哨兵身影交替晃悠在酒站东北侧林畔,没多久这两个哨兵就凑在了一起,黑暗里低声聊天。
“在这受这份气,搞不懂排长在高兴什么。凭啥给九连做牛做马!”
“排长说他的能耐是在九连里混出来的,我也纳了闷,熬夜能熬成主力排长?”
然后两个哨兵都在黑暗里轻笑起来,浑然不知仅仅距离他俩二三十米外,有一个五大憨粗的黑影,借着偶尔的风声,肥蜥蜴般爬行在黑暗草丛。
与小红缨的一席交谈之后,觉醒的罗富贵决定去查看他的宝藏,他在心里念菩萨,但愿范二妞也是个二货,但愿宝藏还没被她转移。
可是这熊也不知道,他后方不远有个猥琐小贼影,老鼠般悄悄溜着熊的移动行迹,熊挪她亦挪,熊停她亦停,节奏把握得超级精准,仿佛可以猜透那个隐约在夜幕下的熊心。
可是这专注于向前搜索目标的小贼并未发现,她后方不远的树后刚刚躲入一个土豆般的黑影,动作僵如鬼魅,偏偏能做到不带任何声音,好像连呼吸都不存在,大概就是个鬼。
在哨兵的窃窃私语声伴奏下,五大憨粗的黑影爬出了警戒范围,没多久小贼也溜向东方黑暗,随后不久第三个鬼影也飘出了危险范围,可是……后方不远居然还有第四个隐约人影,轻盈如狸猫般尾随,凑成一串了!
罗富贵终于到达酒站以东半里处,距河不远,兴奋地喘着粗气朝四周的黑暗努力观察一番,然后抽出短柄工兵锹,就地下铲,哗啦一阵碎落声,第一铲,地面就塌出了窟窿,熊当场懵了,这位置已经被人挖了,极其精准的一个地洞,事后根本没再埋,只铺了些树枝了事;不甘心地伸手往坑底下掏,屁也没有。
觉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心中有无数个范二妞狰狞飘过,下定决心正要哭一回,后方突然传来嘎嘣一声响,声音虽然很细微,听在熊耳朵里却如雷,那是不远处有小枝被压断!
假装没听见,不回头,赶紧起身,拎着工兵锹迈过地上的深坑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快。
……
苏青失眠了,她在胡义的床上辗转反侧,被褥都被她晒过,散发着令人愉悦的阳光味道。胡义是个利落的人,他的床品用具比同屋罗富贵和吴石头的简直是天堂与地狱之区别,而苏青的所谓扫除,并不包括另外两张床。
可是真正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枕头下的另一种味道,为此她觉得她不再有洁癖习惯,可是睁开眼看到另外的空床,坚决否定了这个想法,原来只是把这张床当成了自己的,就像他的其他用具也可以不经消毒直接霸占成自己的,胡义的破茶缸她其实根本没烫过,却没产生排斥心理。
她很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于是想起了与他漂流在汹涌的河,与他走在风中的路,与他一起生活的城,与他一次相拥的血色,原来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无法排斥了。
她又睁开眼,看到屋门不知何时开出了一条缝,令她短暂茫然;门缝居然继续扩大,她的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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