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不知道为什么画雨突然会愿意嫁给他。他当然很高兴画雨会说这样的话,而且说话时她是那么自然而大方,可他总是觉得,她那句话里头多少带着些无奈和妥协的意味。
苍狼不明白,如果画雨姑娘是因为几个月的相处喜欢上他,为什么又要带着几分无奈?如果他是画雨不喜欢的人,那画雨这样一个永不服输的聪明女子,为什么又要向世俗的政治联姻妥协?
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问题画雨无法回答,也说不清楚,因为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懵懂少女,就像一颗叫不上名字的、将熟未熟的果子,人间已经是秋天,但她的秋天还没有来。
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秋天来临时候,自己的味道是甜是酸是香是臭,又何况一个突然出现在果树下的陌生过客?
最起码,那个过客总要耐心等到秋天来临,守着它不被虫蛀,不被小鸟啄食,才有资格采下成熟的果实,细细品味。到了那个时候,过客也就不再是过客了。
内心的秋天还没来,可是人间的中秋佳节到了,所以画雨想家了,这就是原因,很简单。
外面的世界固然很有意思,但是几个月来,除了苍狼,遇到的人肚子里都有许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只有家人才会互相以诚相待。她是家中最小的妹妹,爹爹、娘和哥哥姐姐都对她万般疼爱,她想念娘做的糕饼,也想念平常最厌烦的爹爹的责骂。
一个从小长在富贵人家的少女,离家几个月已经足够久也太过于久了。
可让苍狼和画雨都很意外的是,不管是燕王还是张玉,都没有人再提起联姻的事情。朱棣只是对苍狼找回画雨的事情连连称赞,显然是对他的能力很满意;而张玉家更是心肝宝贝般呵护,换着花样做不同馅的月饼,生怕这位小祖宗又再赌气出走。
这一切当然只是暂时的。
燕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作为实际意义上的长子,他当然要带头为父亲守孝,给小孩子操办喜事这种不合时宜的小事情自然应该推到丧期之后,这种明显会让对手抓住把柄的臭棋他当然不会走。
张玉倒是真心疼爱女儿,燕王不提,女儿不肯,他乐于装傻,又何必主动提起?
有人下棋,自然应该有个对手,对手当然是建康的皇宫里那个心心念念要削藩的晚辈,他那边有很多围观的人在给他出主意,而燕王这头也有一个棋艺精湛的围观者——道衍和尚。
燕王的棋盘上,静悄悄摆好了朱能和张玉两个决胜千里的“车”、文才俊这个坚固耐用的“炮”、长子朱高炽这个可以为他守护大本营的“相”、次子朱高煦这匹冲锋陷阵的“马”,当然,还有众多顶在前头的“兵卒”,当然也少不了陆苍狼这个守在他身边的“士”。
苍狼不懂什么权谋斗争,那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太复杂,也让他厌恶。他相信的是一些师父从小教给他的简单的道理,比如勤能补拙,比如善恶有报,比如骗人是不对的。
“父王,为什么你要骗人?鲲鹏是假的。”在燕王府的后花园中,苍狼盯着朱棣高大的背影,等着一个合理的答案。
“是谁跟你说父王在骗人?”朱棣没有回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随意地摆弄着摆弄着树枝。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