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他好像变了很多。
于贵来果然大喜,差点让驴肉给噎着。儿子的工作都找了半年多了,却是一无所获,最近更是窝在家里不肯出门,老头老太太既心疼又自责。今天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四份工作,还可以挑挑拣拣的?我儿子果然是有大才的!
“要有个身份。”
于贵来琢磨着用词,尽量不要得罪了这个叫马奋的台湾人,“农技站是正经吃国家粮的,我行。派出所很危险,前任所长都被人打断了腿。赵记的伙计就不要去当了,上完了大学再去伺候人?要是马老板这边有什么吩咐,你有空就帮着干点吧,你娘的眼睛不好,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
“顺子,你先安顿好自己,娘的事不用你操心。”老太太也插嘴了,不管有没有外人,老太太都很少说话,像是有点自闭的样子。
“哦,那就农技站吧,我也觉得技术员挺好。”于根顺服从了老人的安排,实际上他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
这边马奋又撇嘴了,心说农技站挣那俩钱,恐怕都不够养活他自己的,谁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不过马奋也出来了,于根顺这小子,不是别人能左右得了的。至于他是不是这么肯听他老爹老娘说话,也得另说。
这时,石尕子来了,睡眼惺忪的,先拿了一个驴肉火烧大口地吃起来。
“尕子你去小卖店搬箱酒回来,我带你去上坟。”于根顺说。
“哦。”石尕子把剩下的驴肉火烧塞进嘴里,又拿了一个才往外走,没走两步他又站住了,回头说,“马老四不一定会赊账给我……”
“他会的。”于根顺笑了笑。
“哦。”石尕子答应了一声,一跛一跛地走出院门。出门后他才觉得有点奇怪,上坟?上坟怎么不买香烛纸钱,却买一箱酒?顺子哥笑起来,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于根顺吃完了两个驴肉火烧,石尕子回来了,手里提着香烛纸钱,得意洋洋的。他长这么大都没这么被人恭维过,更别说是村主任的儿子马友智了,不揍他就是好的。
马友智搬着两箱藏马山白干,跟在石尕子后面,笑得跟狗尾巴花似的。他脸上的红肿倒是褪了,但油皮还有破的,更显得狗尾巴花很娇艳。
“顺子哥您吩咐一声,兄弟我一准给您送来!”马友智腆着脸说。
于根顺他了一眼,没吱声。
马友智也没觉得委屈,脸上还是堆着笑,心说他至少没撵我走,更没揍我不是?于根顺大能,怕不是一个小小的良山村能盛得住的,跟着于根顺,一准没错!
既然马友智愿意跟着,那就让他跟着好了,两箱酒当然也是他抗。走到半山腰上时,石尕子主动帮忙抗了一箱。马友智心存感激,也有意和石尕子套近乎。石尕子当然也不端着,两人的友谊指数“噌噌”地飙升。
至于那些香烛纸钱,反正也不沉,马奋就拎着了。于根顺背着手,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带路。
一行四人体力都不错,爬到大刀堂也才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只是路越来越难走,从大刀堂向西拐,就根本没有现成的路了。于根顺在灌木和杂草中穿行,速度还是差不多。身边就有一丛丛的杜鹃花,花红似火。
马奋有点气喘,岁月不饶人啊!于根顺这小子一路上都没说话,这是要到哪儿去上坟?给谁上坟?他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毕竟他昨天才嘱咐过于根顺,莫非是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