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第二次相见是你打上门来。”
沐闲君虽然还在笑,但语气却越来越寒冷:“是来杀我父亲和我的?”
“当杀则杀,能不杀,则不杀。”
方解的回答,语气平淡无奇。
“好一句当杀则杀!”
沐闲君往前垮了一步:“若不是你,沐府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若非是你,我也不会失去一条胳膊。若非是你,我父也不会日渐憔悴!这一笔一笔的债,就算你不来,我终究也是要找你去要回来一些的。”
方解缓缓摇头:“即便没有我,沐府当亡还是要亡。”
“君儿”
脸色阴沉的沐广陵从大营里缓步走了出来,叫了沐闲君一声后说道:“你先退下,武王远来是客,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失了沐府的待客之道。曾经我沐府门客三千,鸡鸣狗盗之辈尚且奉为上宾,堂堂大隋第一个外姓王大驾光临,怎么能失了礼数?”
沐闲君没再说什么,走到沐广陵身边站住。
“见过王爷”
沐广陵深深一拜:“我现在还视自己为大隋之朝臣,所以当对你行礼。”
方解摇头道:“你做这些举动,心里舒服吗?“
沐广陵眼神一寒,杀机突起。
方解那双眼睛,似乎能穿破夜色直接看穿沐广陵的心思:“你这人虚伪了几十年,已经忘记了自己这是虚伪。沐闲君恨我,溢于言表,这是真性情。你比他还要恨我,却为了自己那所谓的气度而憋着心里的怒气,想必不会好受。”
方解道:“你是大隋之臣也好,不是也好。对我行礼也好,不行礼也好。你我之间的关系,也早已经不能同处一室。”
“说的好啊。”
沐广陵冷笑道:“你是要做皇帝,对不对?”
方解看着沐广陵,反问:“你能做?”
沐广陵的表情几乎都扭曲了,却还强忍着。
“难道你来,是想用江湖上的方式了解你我之间的恩怨?”
他问方解。
方解道:“我来,只是想劝你一句。当初我在云南道的时候,曾经安置了不少南燕的朝臣,这些人虽然失去了权势地位,但最起码可以带着家人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富足的继续生活。我知道你是断然不会这样选择,但还是要劝一句。”
“多谢王爷赐教。”
沐广陵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为何还不动手?”
……
……
沐广陵门下一个江湖客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也极气愤。他上前几步,指着方解大怒道:“莫要以为你现在占了优势,便能如此飞扬跋扈。说到底东疆还是沐府的地盘,你以为带来几十万人马就能在这片大地上横行无忌?”
他招了招大喊道:“愿为国公爷赴死之人何在?!你我一同上前!”
噗噗噗噗的声音响起,几十具尸体被人从黑暗处丢了出来,就丢在方解和沐广陵之间的空地上。这些尸体皆是沐府门客,刚才想趁着方解和沐广陵对话的时候绕过去,从背后偷袭。结果一个都没能靠近,全部在无声无息中被杀。
看着那些尸体,之前吼叫的门客脸色大变。
沐闲君深吸一口气,举步上前,却被沐广陵从后面拉住:“君儿,你记住,沐府的未来还在你身上。”
说完这句话,他向前迈出。
“沐闲君的沐府,不是沐府。”
沐闲君却再一次跨出,将沐广陵拦在身后。他回头对沐广陵笑了笑:“父亲,我知道其实你对我一直寄予厚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是那么在意那皇位吗?不是……你只是觉得,你的儿子应该坐在上面吧?”
沐广陵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却无言以对。
“到我了。”
他说。
方解叹了口气:“前二十年看父爱子,后二十年看子敬父……莫过于此。”
他伸出手指了指大营辕门一侧不远的箭楼:“先谈?”
……
……
箭楼上
一张矮几放在正中,没有茶,没有酒。
矮几上放着一张地图。
方解看着怒目相向的沐广陵,丝毫也没有受到那目光的影响:“你这样看我,也看不死我。我只是想来说几句实实在在的话,可能就和刚才说的一样实在所以你们不会喜欢听。我不是来求你办事的,没必要说些好听的。”
“沐府,还有资格争天下吗?”
他问。
沐广陵愣了一下,将头扭向一边。沐闲君倒是没有避开方解的视线,却也没有回答。
“中原乱的太久了,是时候恢复过来。”
他指着地图:“接下来的实在话,你们要是觉得伤了自尊可以装作听不见……从今天开始对洋人的战事,你们父子不需要再打一战,这二十万沐府兵,也留着。自马栏山北,还归你沐广陵节制。我是来杀洋人的,不是来杀汉人的……刚才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要做皇帝。”
方解的语气,如此的笃定。
“马栏山以北,山海关以东,你愿意的话还守着。”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替我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