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北山乡的七个党委委员全部到齐了,加上屠老头一共八个人,在特殊的地方,特殊的时间召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党委会。
没有会议桌,也没有椅子,更没有像以往那样,各个委员人手一只茶杯,或捧着,或喝着,或拿着茶杯盖在研究着什么,每个人都在那茶杯上做足了文章。可现在他们八个人,围着一颗被砍倒了的大树,席地而坐。多数人由于没有了茶杯,仿佛没有了道具,两只手已经无所适从,不知道放到那里合适。
王小波盘腿坐在枯枝上,双手自然地平放在膝盖上,向每个到位的委员笑容满脸地打着招呼。
乡长关喜旺铁青着脸,大口大口地抽着香烟,从鼻孔中喷出的烟雾,在他头顶上引成了一个灰色的罩子,连他的身子也渐渐地朦胧起来。
副乡长李光明那胖胖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看起来很沉着,可两只手却无所适从,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又将手放在膝盖上,不断地上下移动着,暴露了他心里很不平静。
第二副乡长徐旭敏看起来好像最阳光,坐在地上也腰板笔挺,两眼平视前方,像个军人似的一动也不动。
党群书记边志高脸上毫无表情,但眼睛好像很飘拂,绝对不在一个目标上停留半秒钟。
派出所所长方大力眼睛很专注,一本正经地追踪着王小波脸上的任何表情,似乎要从书记那里探讨今天这个党委会的主题。
妇女主任高丽丽由于急急忙忙地赶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但并不妨碍她静静地摆弄着地上的几片叶子。似乎周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和她无关似的,唯有地上的这几片叶子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童老头好奇地打量着与会的这些人的表情,忽然他意外的发现,这些人好像都有满腹心事似的,一副忧心忡忡,提心吊胆的样子。唯有最年轻的王小波好像最轻松,一副胸有成竹的得意。
王小波拿着一根树枝,拍了拍中间那颗倒在地上的大树。沉闷的声音使大家蓦然抬起头来,差不多全明白会议的主持人将要说话了。
“今天把大家召到这高山村来,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在这里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们看看,我们面前的这颗大树,被人为地砍倒了。按关喜旺同志的说法,为了万人造田运动,不得不牺牲这存活了几百年的大树,也是为了高山村以后的发展。可问题是老百姓不是这样认为,也引起了他们的强烈反对。所以,我今天就邀请了高山村的族长童老列席党委会,听听他的声音,也许对我们这次党委会有很大的帮助。”王小波直奔主题,一上来就请童老头说话。
关喜旺原来打算王小波一说完会议主题,马上就发言,先入为主,阐明立场。不想对方先抛出这个童老头,不禁心里暗喜。一个糟老头子,连话语也说不清楚,说不定把风水理论也搬出来了,正好成为自己攻击的靶子。
可童老头语出惊人:“我就不说这大树了,就说说在这后山造田吧。我一辈子种田,从来没有听说没有水的田能种出什么东西来?你们把树都砍光了,到时,不但山上没有水,连山下也没有水怎么办?何况,一来大暴雨,没有了山上森林的积水,山下的村庄必遭洪水冲击,那可是要家破人亡呀。”
关喜旺目瞪口呆,这老头儿怎么一下子会说话了?这灌溉和洪水自己倒没有考虑过。当然,他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些事情,他要的是一种政治声势,一种具有万人参加的造田运动的浩大声势,这是捞政治资本的大动作,不可能因为这糟老头子的几句话就销声匿迹了。
他轻笑一声,轻蔑地说道:“你这老爷子倒会危言耸听,按你这么说,农业学大寨都是白搭,梯田就没有办法灌溉了?”
童老头笑了笑:“我也读过报纸,了解大寨大队的情况,他们那是荒山,而且是先解决了灌溉再开梯田的,和我们这里的情况不一样。”
关喜旺不甘心,追着说道:“我们也可以跟着解决灌溉啊,大寨大队能办到,难道我们缺胳膊少腿了?”
童老头笑的更加灿烂了:“这片森林全被砍光了,那么三十公里内将再也没有水源。如果,从三十公里外引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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