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打!”
“说。”
徐经怒目,无话可说。
另一边,唐伯虎也受到了同样的遭遇,雪白小衣上有数道血痕,他倒没有大声喊冤,只是耷拉着头,整个人萎靡不振。
相比身上的疼,内心的煎熬才让他窒息。
好不容易走出阴霾,却遭晴天霹雳。
此刻,他万念俱灰。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仕途已彻底断绝,至于被定什么罪,他也不在乎了。
流放也好,杀头也罢,无所谓了。
这时,太监迈着小碎步走来,在牢房走廊中央处停下,清了清嗓子,道:
“皇上口谕,唐寅、徐经听旨。”
二人被松了绑,跪下听旨。
“唐寅、徐经,夤缘求进,严重影响科举公正性,以至于民怨沸腾,取消会试成绩,削去举人身份,终生不得参加科举!”
顿了下,“念在你二人虽品行不端,却也并未作弊,可免除牢狱之灾,朕亦不忍重罚,可去本县做一小吏;
钦此!”
太监昂首挺胸地念完皇帝口谕,这才恢复原有嘴脸,笑着道:“圣上赦免了你们,还不谢恩?”
“草民……谢恩。”唐伯虎双眸黯淡,失去了所有精气神。
夤缘求进……唐伯虎悲凉。
夤,攀附也。
唐寅,寅字上有个夕字,似乎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呵呵……”唐伯虎笑了,笑声逐渐放大,“哈哈哈哈哈……”
再一边。
太监取出一封奏疏,语气带着些许恭敬,“程大人,这是言官华昶弹劾您的奏疏,皇上让你辩驳。”
程敏政堂堂礼部侍郎,罪名没有落实之前,自然没人敢对他用刑,他倒是没受皮肉之苦。
“纸笔。”
“来呀,把纸笔送进来。”太监回头喊了一嗓子,谄笑道,“要咱家研墨吗?”
“不必。”程敏政语气淡淡,听不出悲喜,他展开弹劾他奏疏,面无表情地看了一遍,接着,提笔蘸墨,下笔如飞。
【昶言不当,然,兹事体大,如今局面,势难两全,臣愿引罪归田,以全圣德,以全朝廷体面,望皇上成全。】
混迹庙堂如此久,程敏政自不是只会喊冤的愣头青,他看得清楚透彻,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太监看了他的手书,似乎并不太意外,他小心放进袖筒,道:
“程大人,皇上说了,暗里以告老还乡的待遇给您,大人百年之后,可朝廷会有追赠,待风波平息,会酌情让你重返官场。”
“呵呵……”程敏政笑了,笑容满是苦涩、无奈,他重重磕了个头,“皇上仁德!”
重返朝堂?
不会了!
没人希望他重返朝堂,他,也不想再来了……
昭狱外。
唐伯虎、徐经、程敏政先后出来。
明媚的阳光,无边的春色,他们却感受不到一丝春暖,满心寒凉。
一个是名震江南的大才子,一个是生活优渥的富家子,一个是高居庙堂的官二代,他们都是人中翘楚,因缘际会之下,却酿成了一场悲剧。
三人互视一眼,皆未说话。
没有怨愤,亦没有情谊,如彼此眼神陌生。
此一别,后会无期。
接着,华昶也出来了。
与程敏政一般,他也未受刑罚,不过,整个人却好似丢了魂儿一般,比如唐伯虎还多有不如,刚一出来,就痛哭流涕的喊冤。
三人都听到了,也知道是谁在哭喊,但都未回头。
京师也没什么好,不来了……
~
舞弊案的详情,以及朝廷的判罚公之于众,风波很快就降了下来,没两日就平息了。
朝廷大公无私的形象再次深入人心,学子们高呼:“皇上圣明。”
这一下,似乎所有人都开心了……
有人的嫉妒心理得到抚慰,有人的吃瓜心理得到满足,还有人的求进之路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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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如愿中第,名次很一般,但总算是考中了进士。
终于,父亲不会再拿别人家孩子说事了,先生也不会揍我了……王守仁心里一阵轻松,却也为唐伯虎感到惋惜。
奈何,他也无能为力。
五月初,唐伯虎回到故乡。
京师舞弊案早已传播开来,名震江南的大才子被取消成绩,削去功名,终生不得再参加科举,可谓是人尽皆知。
熟悉的陌生街巷上,唐伯虎迎着指指点点,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然,家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