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足歇足了的朱婉清,闻着味走来,还拿着筷子,“呦,小云来了啊?”
“叫我名字即可。”王守仁说。
“哪有叫名字的啊?”朱婉清讪讪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叫这个,那就叫你的字吧?”
“也好。”
“你字叫什么?”
“……伯安。”
朱婉清点点头,笑道:“伯安老弟,以后常来,下次我下厨。”
“……”王守仁心道:我辈分比你大好不好?
不过,李夫人都快知命之年的人了,跟她同辈也不算计吃亏,真让人叫叔……却有些过分。
王守仁叹了口气,暗道:只能各论各的了。
朱婉清很自然地坐下,抄起筷子吃喝。
这两天,她吃了睡,睡了吃,总算是把星夜赶路、祭祖时的疲惫消除了,尤其是遗憾弥补后,她胃口大开。
一大盘葱爆羊肉,俩人才夹了几筷子,她片刻功夫就炫了大半。
“你喝点酒吧。”
李青、王守仁异口同声,俺们搁这喝酒,你做甚呢?
朱婉清讪讪放下筷子, 笑问:“伯安老弟,做太子伴读的感觉如何?”
“不如何。”王守仁怨念满满。
“小孩子嘛,难免淘气,习惯就好了。”朱婉清笑着举杯,“来,大姐我敬你一杯。”
上次的事你是提也不提,这就又套上近乎了?
服了都,你这脸皮是跟着李青练就的吧?王守仁苦笑举杯。
这叔侄俩,简直了。
王守仁没有久留,刚申时末,他就起身告辞,称要回去备课了。
他不是老师,却要备引导课。
李青送他出门,承诺道:“明儿我跟太上皇说说,不能让你白干,朝廷得给你发俸禄。”
“如此,就多谢先生了。”王守仁总算是有了笑脸。
毕竟,他家资……赤贫。
当初年轻,不知天高地厚,那一句“我颇有家资”,直至现在,每每想起都有种羞耻感。
关上门。
李青回身道:“歇好了?”
“好了。”朱婉清点头,“李叔需要我做什么?”
“明日起,随我一起进出宫。”李青道,“眼下还没到中秋,离过年远着呢,这个年想轻松可不容易,你这个助手要尽职尽责才行。”
“好!”朱婉清重重点头。
…
次日,叔侄进宫,正式开启全力调养……
针灸,汤药,真气,甚至连当初的拿手好戏,五弦琴都用上了。
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可不是洪武十五年的他了,真气收放自如,外人不适感极大降低,且琴声也没传的那般远。
朱婉清也没闲着,干着打下手的活……
中秋,
朱见深特邀二人在宫中赏月,吃月饼。
长乐宫偏殿,朱见深早就准备了两间寝殿供他们入住,也是为了应对自己病情加重,方便李青诊治。
他看得很开,也不怕死,不过,能多晚一日,他自不想早一日,他想多陪陪孙儿,小纪,小邵她们……
还有就藩的几个儿子。
吃完月饼,朱见深便命人去几个儿子藩地传旨,让他们来京过年。
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不过,路上也要耽搁许久,他怕他万一撑不住,熬不到过年;他想走的时候,儿子在身旁陪着……
日子一天天过着,朱见深积极接受治疗,针灸、汤药、音乐、真气,来者不拒,心态乐观。
然,他的身体仍不可避免的一点点虚弱下来。
天气转凉,转冷,他的衣服比常人多穿了好几层,所有人都预感到了太上皇大限将至的势头。
还没下雪,宫里便一片肃穆。
冬月初。
兴王朱佑杬携兴王妃率先赶来。
长乐宫,朱见深让御膳房送来丰盛菜肴为儿子接风,还特意叫来了邵氏,让他们母子说说话。
“母妃,您见老了。”朱佑杬动情的说,眼眶微微湿润,“这几年,您还好吗?”
“好,都好。”邵氏笑呵呵道,“只是你啊,怎么也不给母妃生个大孙?”
“呃呵呵……在努力了。”朱佑杬讪笑。
兴王妃蒋氏却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婆婆借机挑刺,其实她这个儿媳挺舒服的,婆婆远在京师,数年不见一次,几乎没有婆媳矛盾。
“母妃,儿媳和王爷会给您生个大胖孙子的。”蒋氏弱弱说道。
一旁品茗的朱见深插了句,“一个哪够啊?又不是养不起,生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