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盖头又落了下来,丁小阁看见那双原本站在自己跟前的盘丝绣龙的鞋转身离开,而立刻站在她床边的两位教养姑姑,饶姑姑和南姑姑急促的声音就开始响了起来。
虽然这是一种难言的羞辱,但是对于丁小阁来说,这个时候,头脑就清醒得很,她的脑子里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如同现在一样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
如果,今天晚上不能留住十里公子,如果明天不能让宫里面的人顺利的取走落红的元帕,如果不能顺利的等到皇帝的圣旨将自己封为侧妃,那么她不要说走到最后了,只怕就连活下去也是绝对不能长久的。
“公子,公子,您不能走啊啊!”饶姑姑南姑姑当然是知道十里公子为什么会离开的原因,可是,现在他却是根本不能离开的,不过,照着现在的情况,两位姑姑却不能肯定自己的这些劝解能顺利的留下这位公子。她们两人只能跟在十里公子的后面,不停的说着。
十里公子带来的人都在往外面撤了,眼看着,整个屋子就要空了。
丁小阁伸出手直接就扯下了头上的盖头,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大概谁也没有能料到新娘子自己就将盖头给扯了下来,所以,一时间那还没有收起来的鄙视目光全部被丁小阁看得个清清楚楚。
果然是这样的,丁小阁早就料到了这些人的捧高踩低,心里并没有一丝的难过或者生气,反而挑了挑眉毛,只是冲着那已经就要走出殿外的十里背影,朗声高喊了一句:“十里公子,请留步!”
这一声清凉的女声实在是太过于平静和淡定,没有一点点受到羞辱后面的难耐,反而充满了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强大气场。
就连已经开始往外面走的十里,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也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不过他并没有转过头去,不但没有转过头去,甚至心里面也有点暗暗的不爽,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出声自己就停了下来。
“我知道公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怎么?要一棍子将人打死,连申辩的机会也不给吗?”丁小阁看着饶姑姑和南姑姑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取下盖头的豪爽样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朝着两人挥挥手。
这话倒是让十里公子忍不住冷笑起来,他转过头来,看向了那个女人。不过,却还是多多少少的被眼前的情况惊了一下。哪有这样的事情?自己就将头上的盖头娶了下来!
不过,十里公子对于这点事情到底也没有开口说出来,只是看着丁小阁施施然的朝着所有的人露出了一个淡漠而疏离的笑容之后,自己走到了那硕大的水银琉璃镜子面前,开始自顾自的取下头上的凤冠和各种首饰。
“你要说什么?”十里公子挑了挑眉毛,看着这个似乎完全就没有将自己,甚至是自己的怒气放在眼里的女人,眯了眯眼睛,声音平静的问道。
丁小桥抬眼看了看镜子里面那站在远处的十里公子,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袍子,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腰间缠着一条白玉的玉带,一头乌黑的头发用玉簪束了起来,虽然看起来好像打扮的很是随意,可是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是贵不可言的。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啊。
丁小阁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冷笑。丈夫!哼,如果真的是将所有的希望和未来都放在丈夫的身上,那才真的是愚蠢,更何况,她可不觉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她的眼前多得是那些愚蠢的女人的下场,她的亲生母亲刘氏是什么样的?她的大伯娘王氏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将自己的生命和未来都放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还是一个男人的身上,并且再也没有自己的想法和自我,这才是真正的笑话。虽然每个人都告诉她应该这么做,就连所有的教养姑姑也是将她往这方面教育的,可是,丁小阁自己还是觉得,女人自己的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比较好。
她从小桥的身上学到过很多的东西,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永远不要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另外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为你的一切负责,除了你自己。如果你打算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别人的话,打算以后永远都仰赖着另外一个男人过活的话,那也就谈不上什么能走到最后了。
丁小阁不动声色的收回来打量十里公子的目光,然后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这玻璃镜子就是和铜镜不一样,照得纤毫毕现,就连她唇角那一抹冷漠而算计的笑容也映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怎么?公子打算将这些闺房趣事也要放在下人的面前掰扯掰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