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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幸的强大是客观的,并且在思维上可以跟得上他,甚至是互补,和虞幸一起进行游戏,是赵谋最安心的选项。
但他不知道虞幸的后遗症怎么样了。
目前看起来,那被临时终止的异化好像没有让虞幸发生改变,他还是那个他,总是让人生气,但绝不会让人失望。
可万一那只是表象呢?
那种程度的后遗症,万一爆发出来,虞幸还能顾得上推演吗?
恐怕这一点,虞幸自己都不能保证。
“别担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的。”虞幸眨了眨眼。
赵谋对此并不认同:“这种东西很不稳定,就像阿酒之前总是会被厉鬼意识影响,他也不想这样,但没有办法。”
“你现在认为自己可以,可一旦爆发,你也身不由己。”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还是那句话,虞幸从来不讲道理。
他和赵谋正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以显示这次谈话的严肃性,听赵谋这么说,虞幸嘴角一勾,身体前倾,撑着下巴反问:“这不一样,我就算是再失控,也不会让你们受伤的,你相信我吗?”
他真的变了。
认识这群人之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接近他会受伤,所以他倒不如不和任何人建立关系。
他会像个怪物一样,让自己在乎的人被伤害,所以封闭自身,将怪物困在自己的身体里。
可现在他却说,再怎么失控,也不会让在乎的人们受伤。
因为他开始相信自己了。
赵谋眯起眼睛,似乎在评估这句话。
虞幸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喂……我的信誉这么低?”
“介于你之前的表现,信誉总之不高。”赵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用手指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你之前还承诺过不会再用自己冒险,这次还不是被我逮到了?”
“别翻旧账嘛。”虞幸无奈,露出自己招牌的无辜表情,“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赵谋顿时感觉自己在欺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弟弟。
他猛的一惊,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心到了。
他是被下降头了吗,这能是小弟弟?
但……他能感觉到虞幸话中的认真。
“就算我变成一只野兽,只要你们不害怕我。”虞幸的语气很轻松,像在说早餐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我也只会向别人伸爪子,绝对。”
只要你们不害怕我,我就不会害怕我自己。
我让你们感到安心,其实反过来也一样。
你们也是我的锚点,有你们在,我会比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时更加清醒。
……
情报全部交换完毕,赵谋就留在隔壁开始处理事务,分析信息。
虞幸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了自己家。
他能感应到,其他人都在他客厅里,一个都没走。
他希望那些人已经冷静下来了,不要再因为他在推演里的逢场作戏这么激动。
一进门,他就看到赵一酒已经擦干了头发,因为没用吹风机和梳子,那一头黑发少见地膨软起来,衬得赵一酒脸好小,年龄都好像小了几岁。
坏了,怎么感觉酒哥越来越乖了?
他身上那种阴冷如鬼物的气息日复一日的淡去,越来越能融入正常人。
这是好事,代表着他对厉鬼意识的掌控程度在不断加深。
更吸睛的是,曲衔青正站在赵一酒背后,按着他坐在椅子上,摆弄着那头头发。
见虞幸走进来盯着他们看,曲衔青解释道:“……他把自己搓炸毛了,我感觉他没用护发素……我稍微给他顺一下。”
要论对头发的保养,这里没人比得上曲衔青。
卡洛斯就不提了,常年染发选手,好看归好看,但发质没有其他人那么好。
曲衔青那一头狼毫笔一般柔顺的黑发,真不是简简单单能拥有的。
曲衔青想起刚才的事就觉得很好笑,有了赵谋和虞幸谈话的缓冲,该凑的热闹都凑过了,几人的相处逐渐回归原样。
她现在只想给虞幸分享:“赵一酒在那里擦头发,他好像执着于要把每一根头发都擦干,手法又很凌乱,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像个静电球一样了。”
有些人的头发天生又细又软,不适合染发烫发,纯天然就很好,比如赵一酒牌静电球。
卡洛斯瘫在沙发上边刷手机边笑。
赵一酒听了曲衔青的调侃也不生气,只是对顺毛这种事不太热衷,所以逐渐像泥一样趴在了桌面上。
他完全把这一脑袋不听话的头发交给了曲衔青整理。
虞幸也笑出声,又在赵一酒的死亡凝视投过来的瞬间把笑收回去。
啧啧啧,别人都能笑,就他笑不得,这不是欺负好人嘛。
不过,以前赵一酒只会正襟危坐,腰挺的笔直,现在也学会放松身体了。
——虽然像泥一样瘫下去这种放松方法很眼熟,嗯,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虞幸坐到桌边,看曲衔青动作,赵一酒终于后知后觉不自在起来。
他晃了晃脑袋,闷声道:“我自己来。”
“已经整理好了。”曲衔青刚好放下手,她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随意问道,“虞幸,你和赵谋去了这么长时间,都说了什么?”
虞幸没提别的,只说了之后的安排:“他会负责确定下一场含有门票的游戏,然后我陪他一起进去。”
赵一酒立刻坐直。
在他直白的目光中,虞幸笑道:“酒哥也要去,你哥不是很相信我,他说只有你和我一起,才能勉强放心。”
以前是他们两个一起,赵谋才能放心赵一酒的安全。
现在变成了他们一起,赵谋才能放心虞幸不发疯。
真是风水轮流转。
听到这个消息,赵一酒满意了,他摸了摸自己全干的头发,取出祭品发带给自己戴上。
曲衔青问:“我呢?”
“我带了一张门票给你,之后你就像以前一样,不过要记得保存实力,别被其他势力的情报部门看透太多。”虞幸在说正事的时候从不含糊,一旦他认真,曲衔青那股子找乐子的心态就荡然无存,听话地点点头。
“那我呢那我呢?”
卡洛斯在沙发上撑起一个头。
虞幸无情:“你自己找好门票,不然去阴阳城就不带你了。”
卡洛斯:“?”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因为太强所以被孤立的魔术师撇了撇嘴,并没有反驳这个决定,但是突发奇想,提了个条件:“那我的下场推演,你能不能把亦清借给我?”
他话音一落,屋里的三人都朝他看来。
卡洛斯丝毫没有不自在,他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神色自然:“我有事儿想找他聊聊,单独的。”
“而且,有亦清在身边,我一匹孤狼就不至于抢不过别人了嘛,你说呢?”
“亦清可也是破镜的一员啊,就当我和他组队了呗。”
这个思路倒是很清奇。
而且完全可行。
亦清的载体是摄青梦境,只要把匕首借给卡洛斯,亦清就能跟去卡洛斯的推演。
成年人,没有什么需要刨根问底的了,虞幸一挥手将匕首取出来,直接朝他丢过去。
“嘶,还好有匕鞘,不然你是想扎死我?”卡洛斯精准地接到了高速射来的匕首,嘴上却在叨逼叨,哪怕是两人的对话足够奇怪到让赵一酒和曲衔青察觉异常,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虞幸的感觉没有错,卡洛斯的精神状态可能是最平稳的那一个。
卡洛斯也是个疯子。
但他疯得很自洽,疯得很平静,以至于在没有危险的环境中看上去是那样的正常。
可如果在随时都要死的地方,卡洛斯还是这样呢?
到时候就会有人发现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