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小鬼,门外有火海。
进退两难。
出去是铁定没法出去了,只有往楼下跑才有一线生机。
那些孩子过来的速度没有那么快。为了保证燃烧,浇的油没有那么广,从别的地方烧过来的火也没那么快烧过来。
这样就给了他们一丝逃走的机会。
但这楼层很高,即使他们住在一楼,地势却高得和二楼没什么区别。
门上的棉被很快就被火舌舔舐得干透,极有可能成为火焰攻破木门的助燃剂,该怎么选择,显而易见。
“哥,我扶着你,你在往下跳的过程中能不能……”丁睦看着关毅,心里满满的担忧。
正要紧的时候,关毅突然出事,这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我有经验,可以,哪怕我腿不能动,我也能保证我的安全。”关毅打断了他的话,鼓励地看着他。
丁睦心中稍定,可一声破裂声让他们仅有的少许喘息之机也失去了——
“火烧到天花板了!”程溯翔指着天花板上那一层裂纹。
从那里透过了一丝火光,很快,火舌就舔出了裂缝,散发着高热和红亮。
天花板是木制的,干燥,又被涂了油料,尽管上头有一层防火膜,可这防火膜撑不了多久。那火有孔就进,刁钻至极,疯狂地轰鸣嘶吼着往这边冲。
“不能等了,咱们走窗户。”丁睦心知此刻打开窗户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甚至可能引进来更多的氧气给火助燃,但不开窗,他们跑不掉。
程溯翔配合着丁睦,架着关毅的胳膊。
“我先跳,在底下接着你们。”程溯翔一脸凝重,眉弓一道长疤显得他眼神又凶又狠,火光映照中,整个人凌厉果决,看着竟然带了点关毅的味道。
这幼狼,总有长大的一天,或者说,这匹幼狼早就长大,成熟,可他们却没有发现。
直到他露出了自己的利齿,保护着重要的东西,他们才惊觉,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好。”丁睦点头。
程溯翔的腿受到的影响比关毅轻的多,所以他只是行动受到了些许阻碍,跳楼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开窗的那一瞬间,天花板上的火焰瞬间高涨,直破木板!
“轰”的一声,让屋内两人心头一紧。
“快!下来!”程溯翔伸了两臂,马步扎好,准备着。
“哥,抓住我。”丁睦深吸一口气,嘱咐道。
关毅觉得这感觉挺新奇,从来都是他护着别人,没被人护过,今天倒是体会了一把。
他从这小青年身上,体味到了很多他从未体味过的感受。
比如被人保护,比如被爱。
关毅简单叮嘱了几句跳下去保护自己身体的要点,就见青年点点头表示会了。
他解掉了怀里的刀匣,扔给程溯翔,手里攥了一把刀,带着刀鞘,给俩人助力。
火焰的热度已经灼痛了他们的脸,几乎就要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了,跳窗迫在眉睫。
随即,他俩同时腰部施力。丁睦一腿蹬在窗台,配合着关毅的刀的助力,以一人之力,带了两个人下去。
关毅虽说腿不能动,可他的腰是可以活动的,他在落地的前一刻腰部发力将两人的体.位转了点角度。
落地那一刻,丁睦心里一惊。
按照他的设想,他应该是以侧面和关毅同时落地,甚至关毅落地的面积还要比他小,可经过关毅这样一个调整,两个人的位置就完全和他想要的不一样了。
关毅背部着地,直接受力,然后果断抱着青年在地上滚了两圈,化解掉冲击力。
“哥、哥你没事吧?哥……”丁睦慌忙去翻男人的背想要看看这人怎么样了,却被拦了下来。
“没事儿,挺好。”关毅摇头,扒着丁睦坐起来了。
其实他真的没事儿,落地那一瞬间,他整个脊背上的肌肉处于紧张状态,又滚了两圈化掉了大部分冲击力,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是挺喜欢看他的小青年这样一脸紧张地过来扒他衣服的,但是,时机不对,在哪都行,不该是在这里,不该是现在。
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搞,其他的事儿,不差这一会儿。
“怎么着,哥,你老了?”程溯翔心里有点担心,又不知道该咋表示,只好粗声粗气儿地来了句玩笑。
“去你的,你哥年轻着呢。”关毅一听就不乐意,拉了把丁睦站了起来,头往某个方向偏了偏,“往哪跑?”
“我们往,”丁睦看着铺天盖地的火海,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睛里闪着暗芒,“主楼。”
我们往主楼去,把锁链斩断,把那些逃脱了的开膛破肚,把那些不该被禁锢的解脱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