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也证明,她们在遇害后很快就被摆成了我们看到的姿势。两个女孩,在什么情况下会在荒郊野外睡觉?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明恕抱着手臂走来走去,“凭秦绪的身体条件,即便是在夜间,也几乎不可能将一把刀cha丨入两名清醒成年女性的颞骨。凶手大概率不在那群上山的年轻人之中。方远航。”
忽然被点名,方远航连忙站起来,“师傅,我在!”
明恕说:“命案发生的地方虽然离海镜寺很远,但两名被害人上山,按正常路线来走,应该会经过海镜寺。她们遇害的时候,祈月山上游客不算多,海镜寺的僧人也许注意到了她们。你去海镜寺打听一下。那如果她们并非是从常规路线上山,她们与凶手的关系,就很值得琢磨了。”
常年住在海镜寺的僧人有九位,方远航找到他们时,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僧人主动走了出来,自称三天前的下午,看到两名女性经由海镜寺往山上走。
这位僧人叫悟憎,一年前考研失败,才拜入佛门。
“她们来祈月山赏秋,我遇到她们时已经是下午3点。”悟憎穿着僧人衣,但也许是出家的时间不长,举止不太像僧人,“我当时正在院子里读书,她们进来休息,问我山顶上的叶子是不是都黄了。”
方远航问:“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是告诉她们叶子的确黄了。”悟憎说:“但我提醒过她们,海镜寺离山顶有很长一段距离,再往上面走,就没有路了,她们两个女生可能会遇到危险。但她们不听,还说自己是女汉子。”
方远航问:“你为什么觉得上面会有危险?”
悟憎愣了下,眼皮往下一耷,“山上平时根本没有人去,难道不危险吗?”
方远航没有接着问,而是盯着悟憎看了会儿。
危险其实分为很多种,山上有野兽,是危险,山上路险,一不小心可能会栽下去,也是危险,山上藏着意图不轨的人,更是危险。
悟憎想表达的,到底是哪一种危险?
见方远航看着自己,悟憎神情有些不安,“我没有将她们拦下来,我也很自责,但她们死在山上,这不关我的事吧?”
方远航有些吃惊。
都说信佛者慈悲,悟憎这一番话却听不出分毫慈悲。
“那你回忆一下,她们上山时穿的是什么样式的衣服。”方远航说。
悟憎说:“都是运动服,一人白衣白鞋,一人红衣黑鞋。穿白衣的那人带着相机”
方远航又问:“她们上山前后,你还注意到别的游客了吗?”
悟憎摇头,“那天来祈月山的人其实不少,但从海镜寺经过,往山上走的我只看到她们两人。”
“你们平时会上山吗?”
“不会,山上除了树还是树,有时看得到一些松鼠。我们需要什么会下山购买,上山没什么意义。”
“穿运动服,赏秋,自称女汉子,还带着相机。”明恕说:“那就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真的只是去山上看银杏叶。但两个游客,为什么会被凶手盯上?”
方远航站在一旁出神。
明恕喊了一声,“想什么呢?”
“啊?”方远航回过神来,“那个悟憎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明恕问:“怎么个不好法?”
方远航说:“他是我们现在已知的,最后见过两名被害人的人。当被害人上山之后,他完全有机会尾随其后作案。”
明恕说:“动机呢?”
方远航坦白道:“我不知道。”
“不要着急。”明恕在徒弟肩上拍了下,“确定尸源后,这案子就会找到突破口。”
尸源查找进行得并不顺利,但肖满在一具尸体指甲上提取到的皮肤组织竟是与数据库里的一条DNA信息比对上了。
王峥,43岁,四年前因为强丨jian女性被判刑三年零六个月,今年年初才刑满释放,未婚,疑似无业,目前与年迈的母亲一同住在西城区草笼街。
明恕立即派人去草笼街,又亲自打听王峥服刑时的情况。
冬邺市一共有两座监狱,一座在城北,一座在城东。王峥服刑的监狱位于城北,被警界称为“北监”。
监狱里等级森严,犯人也有犯人的规矩和“鄙视链”。
处于“鄙视链”底层的向来是对小孩动手的犯人,其次是将魔爪伸向女人的犯人。
王峥是个强丨jian犯,伤害的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女性。监狱里很多人都有妻女,最看不惯的就是王峥这样的废物。
用“北监”狱警卢照锋的话来说,就是——王峥这三年半过得很惨。
明恕问:“怎么个惨法?”
卢照锋也没说得太明白,只道:“基本上被废了。”
明恕懂了。
犯过各种各样罪的犯人,在监狱里用自己的手段,惩罚了一位强丨jian犯,令他在出狱之后,没有机会再犯同样的罪。
但是,侵犯女性并非只有那一种手段。
明恕看着铺在桌上的尸检细节照。
两名死者在死前与事后都没有被侵丨犯,身上也没有他人的ti丨液、毛发,但姿势却带有强烈的xing丨暗示。王峥现在已经不是个健全的男人,在苦闷、压抑之下,他会不会在女性丨身上泄愤?
答案是有可能。
被警察找到时,王峥正在送快递。他骑的是一辆电瓶三轮车,后座上堆满了货物,最近正是物流高峰期,每家快递公司都缺人。
“你们,你们干什么?”王峥畏缩地往后退,“我没有犯法,你们抓我干什么?”
“抓你当然有抓你的道理。”方远航家里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妹,关系特别好,亲兄妹似的,堂妹现在刚工作,和当年被王峥强丨jian的女性年龄相仿。所以一见到王峥,方远航就特别火大。
易飞叮嘱方远航办案不要情绪化,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方远航问:“易队,那你呢?”
易飞说:“这个王峥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去他家里看看。”
王峥喊道:“有什么事你们冲着我来!别去为难我妈!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易飞说:“最让她受刺激的,难道不是你这个儿子?”
王峥一时无言。
易飞来到草笼街。王家所在的居民楼是一栋八层矮楼,这种楼层的房子,在冬邺市几乎可以与老房划等号。
和王峥的激烈反应不同,王母刘婆婆平静地将易飞让进屋,担忧地问:“王峥又犯什么事了吗?”
屋内摆设陈旧,桌上用纱布笼子罩着吃剩的饭菜。老茶几上摆放着瓶瓶罐罐,仔细一看,全都是药。
厨房里飘来药味,灶上正熬着中药。
进屋之前,易飞就注意到,门外的墙上有新近粉刷过的痕迹,被遮盖住的大概是“强丨jian犯”之类的字眼。
这一家过得很不好。
易飞问了刘婆婆几个关于王峥的问题,刘婆婆一一作答。
“王峥的确犯了错,是我管教无方,他坐多少年牢,都是应该,哪怕是将牢底坐穿,对姑娘的伤害也无法弥补。”
“他出狱之后找不到工作,好在我还有退休金,我们娘俩勉强能够维持生计。不过他最近找到个什么送东西的工作,有个工地也愿意让他去干活,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我对他没有什么指望,只盼他将来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够了。”
“药吗?药是我的,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心脏、肝肾都不好,还有类风湿,你看我这手,都变形了。王峥常说,叫我放心,他努力工作给我养老,你看这些药,都是他逼着我去医院开的。”
王峥坐在审讯室里,桌上摆放着的是两名被害人的照片。
“啊!”他凑近看了几秒,旋即大叫着跳起来,脸色煞白,“这……这是什么?”
明恕说:“她们是谁?”
王峥惊声道:“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