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什么,大点声!”
“我知道。”齐松的语气很淡然。
“你这是为什么!”连晓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齐松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向了地面。
邵思晨见我没想说话,自己往前走了一步,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敖翔,李国栋,还是狄岩?”
我对这个问题没太关心,敖翔和李国栋对我们来说都是敌方,而狄岩如果这么做就不如别放了我们来的省事。
“谁也不是,你们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齐松突然转身抢过连晓梅腰间的手枪,对着自己的下巴毅然扣动了扳机!
砰!
齐松的这番果决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压抑的氛围随着枪声爆裂开来充斥了整个房间,将我们三人的呼吸死死堵住,从男生后脑迸发出来的血红浆糊溅了连晓梅一脸,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往日的战友倒了下去,半响没说出话来。
“为什么呀!”连晓梅失声痛嚎。
邵思晨仿佛更能够理解这种行为,望着男生遗留下的躯壳,她诉说着不甘的心声道:“2012年我们都失去了各自的家园,那时候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坚强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经受住再度失去,这些千辛万苦建立起来并发誓要去守护的一切。”
也许我失去的比他们都要多,但听到这话我才忽然意识到,他们这些人也失去了玉天新区这个大家庭,失去了很多亲人和朋友,再在上金市遇到这么多难以预见的事情,对我对玉天的信任早已经坍塌,背叛和崩溃都是正常的,就连胡欣雨也没能逃脱,更何况这些孩子。
连晓梅很快止住了她的眼泪,咽了咽口水,然后独自把尸体拖出去处理了,事到如今她和邵思晨还能留在我身边,也是庆幸的。
邵思晨叹了口气,看着我手里的跟踪器问道:“哥,这个怎么办?是毁了还是扔了?”
“不行。”蔷薇从卧室走了出来,手里的唐刀和她一样的平静柔滑,她向我要过了跟踪器,打量一番说道:“我们不走,就在这里等他们来抓。”
……
当天晚上,距离我们落脚那间屋子外十几米的位置有一个小土坡,我和连晓梅就躲在土坡后面的低洼处,四周丛生的杂草给了我们天然的掩护屏障,但是这里聚集的蚊虫也让我们痛苦不堪。
已经从白天等到黑了,追兵还没有来,我闲着没事就听连晓梅讲他们情报组的事情。
“齐松是马组长很器重的人,”连晓梅单手扣着草根下的土壤,说道:“有一次我和他还有另外两个人去都昌市出任务,撤退的时候出了纰漏,我们被对方包围了起来,最后是齐松拼了命杀出一条道让大家逃了出来,结果他还为了掩护我们一不留神磕掉了两颗牙,就上面的里面,两颗后槽牙。”
“我们一起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险和绝境,大家都没有放弃过,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死在我面前。就算家没了,我们也可以再建呀,就算不想再折腾了,他也没必要去当个叛徒,他走就好了嘛……”
连晓梅说完就把头沉了下去,我趁她说话的功夫用杂草编了个小虫,放在她手边的位置,“人都是会变得。就拿我来说吧,齐松这件事,如果搁着以前我得气的连他胳膊肘都剁碎了,可是现在我只是觉得人各有志,以前我活的太自私,现在就想也该为别人考虑考虑了。这个男孩呢,可能以前太无私了,现在他只想给自己找一个解脱。不要太难过,他是个成年人,既然他都有勇气做出这种选择,我们也要有勇气面对现实。”
“恩。”
连晓梅似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我却感受到她眼睛里还有别的东西,但也没有戳破,只是坐好身子张开了双臂,微笑道:“来,拥抱一下吧。”
连晓梅愣了愣,俩手半抬半放也不知道该怎么合适,我见状就主动抱了上去,女孩也并没反抗,两手在我背后轻轻的扶住我,语气略显尴尬道:“主席,我有男朋友……”
男朋友在哪呢……我叹了口气,道:“我抱你是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几个人也会散了,也就再也见不到了。”
闻言连晓梅没再多言,反倒是抱紧了一些些。
一声轻盈的鸟叫从不远处传来,那是邵思晨发来的信号,我和连晓梅赶紧放开彼此各自就位。
从土坡往住房的另一侧看去五十米外也有一处草坑,如不是提前知晓,那草坑在植物的掩盖下根本没法发现,此时邵思晨就躲在那里,她的视野也更好观察村外路面上的动静。
很快就有车灯从村外小路上照来,速度极快的三辆车接连驶过我和邵思晨之间的草地,飞驰冲向我们之前落脚的平房,车轱辘还没停稳就下来好几个全副武装的青洋军人,在一个高个子领队的指挥下三辆车总共十五名军人分成两队前进,从两个方向包围了平房。
一声令下,队伍鱼贯冲进房间,叮了咣当的折腾了好一阵子,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有两个士兵押着没有半点反抗的蔷薇走向三辆车之中最大的一辆商务车,就和我们抢来的那辆一模一样,另外还有一个兵拿着蔷薇那把唐刀。
没有发现我们的身影,高个子领队显然不是很满意,出了平房就和身边的队员的商量着什么,隐约听到他们似乎想把村子整个搜查一遍,可惜他们没机会了。
我手里的步枪早就瞄准了领队的脑袋,连晓梅在我身后用嘴巴发出一声凄厉的鸟叫,我立刻扣动扳机,高个子领队应声倒地,邵思晨也同时开枪,她那里有两把手枪,很快就放倒了好几个敌人。
对于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来说突然遭遇敌袭,哪怕指挥官倒下,也是有很多应急预案的,但恐怕他们从来没有训练过如何面对bug。
真正的杀招是被敌军圈在身后的蔷薇,黑夜之中没见她怎么用力就挣脱了押解她的手臂,转眼之间又从另一敌手中夺回了唐刀,凌厉的银光在月夜下飞快的闪烁流动,每一下都是夺人性命的劈砍。
连晓梅趁着这个功夫已经从后面摸到车队旁了,一个想要逃走的士兵窜上了第二辆军车,连晓梅马上用手枪打爆对方轮胎又冲上前击碎驾驶座玻璃,枪口抵在士兵太阳穴二话不说就扣动扳机。
随着这名士兵被从驾驶室拽到地上,整个场面上不再有一个活着的敌人,邵思晨和连晓梅捡了些武器之后,马上跟我们一起凑到对方开来的那又一辆商务车旁,拉开后门看到食物箱子时大家就知道这一趟没白忙活。
蔷薇之前策划这次伏击时并没说她何以一定要冒这个险,但大家心照不宣,都明白她现在的身子就是不能缺了营养,更不能再像以前轻易挨饿了。
我们驾驶新的商务车连夜离开了荒村,邵思晨代替连晓梅坐上了驾驶室,开车都是他们曾经的训练科目,也没什么难的。
连晓梅坐在副驾驶吃着面包,她一扫之前的失落感,兴冲冲的对蔷薇问道:“姐,你怎么知道这辆车上一定会有食物呀?我们之前抢的那辆商务车里可就啥都没有!”
蔷薇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个劲的吃着东西,也并不注意自己进食的形象。
邵思晨的心情也不错,替代回答道:“之前他们抓我们是临时起意,车里没带吃的很正常,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你看这些人的精良程度,很明显就没打算空手而归,所以为了避免长时间的追捕我们导致粮草不济,他们肯定得自备一些口粮。”
连晓梅大点其头,又囫囵的吞下一根火腿肠。
“有的吃就好。”我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一片捡来的落叶,把玩了一阵子,我又打开窗把手搭在上面,任落叶随风飞走,消失在黑夜里。就像那个女孩,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