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说,活着的更重要,不是么。”
我点点头,“听你的。”
同层尽头的病房外,我叩响了门板,里面一个比邵思晨年纪还小的女孩给我开了门,她也是情报组的熟脸。
邵思晨一看我的模样就知道我想什么,“她是连晓梅,自己人。”
“主席,您请进。”连晓梅扎了个马尾辫,自带乡下姑娘似的淳朴,白皙的脸蛋看着也要更直率简单一些,不过和邵思晨一样,这些或单纯或文静的外表下,隐藏的都是绞杀捷健的身手。
我在邵思晨的搀扶下进了屋,见到蔷薇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静卧在病床上,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连线导管,更没有呼吸机之类的监控仪器,甚至她的床头比我那里还要干净。
“大姐,感觉怎么样?”我走到床边坐在唯一的凳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好像她的肚子比前些日子更大了。
蔷薇的精神看起来比我也要好的多,她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我,“还行。”
我没敢直接问胎儿的情况,闲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和我那间也差不许多,不过没看到唐刀在这里。
当我望向连晓梅的时候,我微笑着问道:“你一直陪着她么?”
“是的。”连晓梅点了点头,这姑娘还算机灵,至少在看到我和蔷薇面面相觑的时候,她能站出来打破僵局,“主席,蔷薇姐的单肺移植手术非常顺利,整个过程用了三个小时,手术之后又三个小时就撤掉呼吸机进行自主呼吸了,二十个小时以后拔除了几根导管,可以自主进食,第二天晚上就能自己下地了,主刀手术的医生说蔷薇姐的身体恢复能力非常强悍,可以说是神速,肚子里的胎儿也很健康,这简直是奇迹!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再过三四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恩,”我又问道:“离开这里?去哪?”
连晓梅应道:“他们说要带我们回青洋,玉天新区已经证实覆灭了,但剩下还有一些分散的抵抗势力需要以您的名义进行收编和镇压;蔷薇姐因为是仅剩的D进化病毒实验体,所以也要带回青洋做进一步观察和记录,而且她还怀孕了,孩子也……”
邵思晨怒不可遏的接续了连晓梅的话,说道:“孩子也难逃监控,他们也要对蔷薇姐和七哥的孩子进行跟踪实验!”
“这是肯定的!”连晓梅也不乏愤恨。
相较之下我和蔷薇这两个当事人倒是显得更淡定。
“能活着就好,”我望着蔷薇的眼睛,一眨不眨,“人类在探索科学真理的道路上,难免要付出很多牺牲。”
“可他们不应该对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动这种心思!”邵思晨对这件事的反应比连晓梅更大一点。
我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下来,随后款款说道:“当一种新的能量被世间发现,总是会在社会上产生两股对立的分歧:权力精英认为应当学会利用它,正义之士认为应当摧毁它。他们都是根据眼前的利益纷争来做出判断的。其实无论他们如何选择,事实上在人类的历史中,只要是被发掘出的能量,无论经过多久,它一定会,且终究会成为一种:既能为人类发展先进生活带来巨大裨益的优势,同时又能对落后的文明社会引发无法磨灭的巨大灾难的大杀器。”
说完我看了看屋里屋外的人们,仿佛只有蔷薇理解了我的意思,我继续道:“举个例子,开垦耕地的技术为人类带来的仍不算充足的食物,它维系了人类文明的基本生活,但却侵占了太多的自然森林资源,夺取了大自然里许多动物的家园,让无家可回的它们死在了路上,或者人类的餐桌上。”
“再有,工业化的进程同样是人类生活的基础,煤炭、石油和天然气,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也是我们在末世之中必不可少的生活原料,但是这些东西会产生温室气体导致温室效应,全球气温升高,可能在你我说话间,南极的冰川就融化殆尽,释放了几十万年前冰封的远古病毒,随着升高的海平面侵袭世界各个大陆,给人类带来疾病、恐慌、洪涝水患,甚至灭顶之灾。”
“加速扩张的城市化让世界生物的多样性急剧减少;人类对木材的庞大需求催使世界总体森林面积成倍消失;农业灌溉和工业排污技术的发展导致世界淡水资源严重短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新能量所带来的正反效果,D病毒也是这样,D进化病毒也将是这样,虽然今天有所牺牲,但是在未来也会带来更多的效益。我们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我说的这些终于让屋子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门口的守卫更是放心的站到外面走廊里轻声嘲笑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连晓梅听来听去,最后听完疑惑的问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听之任之么?”
“当然!”我在邵思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然你带我们逃出去呀?我会很感谢你,前提是你有能力照顾我们这些病号。”
连晓梅鼓起嘴巴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没再多看我一眼。
我探身向床上的蔷薇凑近了一些,但仍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安抚道:“知道你和孩子平安就好,我去和他说一声。”
“麻烦你了。”蔷薇终于露出一丝浅笑。
离开蔷薇的病房,我在门外握住了带队士兵的手,“虽然我们现在的关系紧张,但还是谢谢敖翔,帮我问候他和他爱人。”
士兵很不情愿的甩开我这个曾经对他们大肆射击的敌手,引导我去探望小七,走的时候我又想起一位,嘱咐道:“哦对,李国栋还活着吧,顺便帮我问候他十八辈祖宗。”
……
住院大楼后面的围墙之外有一处连绵百米有余的山坡,我从走出围墙的时刻就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邵思晨也被留在院内,我由青洋士兵夹带着来到山坡上面的一处土包跟前,这里矗立的石碑上刻着四大正字:张乐之墓。
侧边还有几行小字:旧识敖翔代妻蔷薇与友石磊所立。
我坐到石碑跟前,摸了摸上面的字迹,轻笑着说道:“蔷薇和孩子都好,你没白费功夫。”
“我也挺好,肚子上的伤恢复的还不错。”
“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我会帮你照顾蔷薇的。”
“哎呀,你这地方挺好呀,视野辽阔,看看那边,浮云万里呀!”
“哎,你看这边,这山后面还有个湖,这也算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咯!”
“你知道么,你可能是我最有面儿的兄弟了,又帅,又厉害,又特靠谱!”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痛苦和快乐也多着呢,你是能踏踏实实睡了,我还得挺着呢!”
“你放心吧,哥们挺得住!”
2017年9月25日前后,上金市中心医院,张乐脑死亡,为蔷薇的肺移植手术提供了肺源。
……
不知道在这里自言自语了多久,久到身边又来了一位我还是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敖旅长,受累了。”
敖翔已经遣走了看押我的士兵,坐到我旁边拧开了三瓶白酒。
我望着他拿起一瓶倒在小七的墓碑前,自己忍不住笑开了,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玉天安全区也是这样,剩我一个人最惨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
“是吧,遇见我你就没好事。”敖翔给小七灌了半瓶白酒才放下,分给我另外一瓶,“你克别人,我克你,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