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
“呵呵,向阳,在我面前不用撒谎。我们俩是同伴,是共犯,我可不会吃醋。”
竺清月笑得好像更开心了。
“主要是,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它并不强求真实。我见过的某些故事里,总是把被抛弃的那方脏糠之妻描写得楚楚可怜、温柔贤惠,而男方新找的女人则不过是有钱有势,不但是个丑女肥婆,性格还很嚣张跋扈之类的。但万一被抛弃的那方是个大手大脚的粗鲁村妇,而后来女人才是温柔体贴、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呢?其实要是真发生在现实生活里,这种可能性才比较大。想来在面对这等抛开情感问题完全不需要两难的选择时,绝大部分男人都会得出相同的答案。”
嗯……
徐向阳思忖片刻,觉得自己倒是对钱不感兴趣。
可能是他还没到那个年纪吧,或者说是太早见识到里过有趣程度远超现实的另一个世界的缘故。
“就不能两边都很漂亮吗?”
班长大人好像是实在闲得没事干,开始学着远处某人的样子开始默默喝汤了,结果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却被呛了一下。
女孩干咳了好几声,忍不住在餐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你还真的代入其中了是吧。”
竺清月轻哼一声,腮帮子又变得鼓鼓了。
……说好的“不会吃醋”呢?
两人又聊了一阵,直到看见林星洁端着餐盘,起身后穿过一排排人声鼎沸的桌椅。那长发飘飘的单薄身影似是孤单,却又透着一股潇洒劲儿。
徐向阳的眼神每隔一会儿就会飘到她身上,所以现在,他理所当然地目送对方离开食堂。
而自始至终,女孩的目光都没有朝这边的“狗男女”投过来哪怕一次。
“她走了欸。”
半响后,班长大人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嗯。”
徐向阳点头。
“蛊啊……要是真的有那种东西就好了。”
他听见竺清月的感慨,觉得怪吓人的。连忙说道:
“你可不要动歪脑筋。”
“我不会。”
“骗人。要是换个不是你对手的人来,你肯定忍不住。”
“呵呵,不愧是我的男朋友,真了解我……不过说真的,要是换个人来,我就不会有那种非要三人在一起的想法了吧。”
林星洁是特别的,就像竺清月是特别的、徐向阳是特别的一样。
年轻人就是这样,总喜欢给自己喜爱的事物或人添上绝无仅有的特殊性,认为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其实可能只是错觉。
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
但他们就是要相信这件事,就是认为“我”和“我”身边的一切,就是整个世界。
竺清月这样想,徐向阳也这样想,所以当他听见这样的话后,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她走了,我们也走吧。”
“好。”
两人放完盘子后,走出潮闷的食堂,一阵凉爽秋风恰如其分,徐徐而来,吹起孩子们白色的衣角。
“生日会的事情……”
班长大人似乎是想要旧事重提,但她才刚开了头就忍不住摇头,那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似乎觉得有哪里很好笑。
“不说下去吗?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东西,还有邀请学校里的同学,我可以帮忙——”
“笨啊你,要只是这种程度的问题我一个人就能轻松解决,还需要来找你讨论吗?就算真有要用得着你的时候,再说上一句不就完了,你还能拒绝我不成?”
“呃……嗯。”
徐向阳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对方说得没错。
“所以,我找你当然是想了解星洁现在的心情,还有讨论该怎么和她好的问题。这才是重中之重。”
“那现在呢?”
“——现在啊,我全部都放下了。”
竺清月摊开双手,她眯起眼睛,迎着铁栅享受清风,发丝飞扬唇角微翘,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
“徐向阳,我们还是把恋爱这回事看得淡点,好好享受一下所剩无几的高中生活吧!”
我信你个鬼啊!
他有些无奈地捧住自己额头。
“拜托我的大小姐,就算我们不搞早恋,眼下最重要的也不是享受人生,而是准备高考吧?”
班长大人眨眨眼,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在说“可这对我来讲根本就很轻松”……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见唯一的同伴不上道,他也没有好办法,干脆跟着她一起暂时放下问题,扶着栏杆踮起脚尖朝着正前方远眺。
食堂下方是跑道,操场,往前是一片小树林和一堵白墙,再往前就是校外的马路,视野尽头是略微朦胧,好似笼罩在晨雾里的高楼大厦。
司空见惯的景象。
辽阔蓝天低垂到树梢上,触手可及的地方漂浮着团团白云。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星期天,记忆中每次站在高处抬头望天(要是阴天或者雨天就不出来了……),看到的永远是一样的风景。
假如这个世界真的是神创造的,那他一定是那种得过且过、随随便便的性格。怪不得没人愿意和这家伙一起工作。
或者是喜欢把手边所有东西都整得一模一样的强迫症?
但不知为何,望着这片亘古不变的无聊天空,徐向阳的心情好像真的放松了点。
他知道清月的意思,无非是“星洁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强求反而不美”之类的话。
她可能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也可能是真的这样想,又或者是二者兼具。
毕竟就算是班长大人那颗举世无双的聪明小脑瓜,面对“如何让一个女人坦然接受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这样的世纪难题,也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决方法……
除了相信。
他们只有一厢情愿地相信世上存在着绝无仅有之物,相信有能填平千沟万壑的爱。
相信这样的爱不会受世俗的束缚,相信这样的爱是永远自由的。
相信再荒唐的事情,都有发生在彼此身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