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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遭难人亡命四空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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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人也不叫菜。甄永信正在疑心年轻人是不是在等自己叫菜,而自己却不懂江湖规矩,愣在这里发懵。一杯茶还没喝完,跑堂的就端着托盘过来,一声不吱地把菜摆到桌上。都是些素菜,不犯戒,两人便动起筷子。甄永信清楚记得,爹死后,自打结婚以来,就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一番大快朵颐,浑身咸到通体畅快。当年轻人示意要走时,甄永信忘记了来前年轻人的嘱咐,把手伸进褡裢里去摸钱,年轻人及时阻止了他,两人起身,一声不吭地就走出了饭庄,遇见跑堂时,也没阴拦。甄永信很是纳闷,刚要开口寻问,年轻人看出他的迷惑,连忙摆了摆手,“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仅饱口腹而已,和师傅的大智慧比,已是乾壤之别。”说完几句客套话,两人相互拱了拱手,作别离去。一路上,甄永信都在思量,这年轻人是靠了什么法术,能这样白吃白喝呢?

    以后的情况,都是这样,甄永信一到,年轻人就来维持秩序,药卖完了,两人就下馆子,不需叫菜付钱,吃完饭抬屁股走人。不同的是,两人的交谈明显比过去多了,都觉着投缘,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大约一个月后,一天中午,走出饭庄,贾南镇比往常多送了甄和尚一程路,在城东桥头上,贾南镇依依不舍地告诉甄和尚,“往后兄弟就帮不了师傅了。”

    “这是为何?”甄永信怆然若失,心里好生蹊跷。

    “咳,江湖闯荡,四海为家。”贾南镇随手拽断路边一株毛毛草,扯断几截,扔到桥下的河里。

    “兄弟欲往何方?”

    贾南镇两眼迷惘地晃了晃头,两人木木地立在桥头,过了一会,甄永信若有所悟,手伸进褡裢摸索着,“和兄弟相处虽短,缘分却深,为兄身无别物,只有今天卖药所得零钱,兄弟拿去,以备不时之需。”

    贾南镇立刻制止,一手把住褡裢,一手握住和尚的手腕,而后把和尚手里的钱,一枚一枚抠出,放回褡裢。“师傅如此,便是见外了。你我虽说萍水相逢,尽为他乡之客,但情投缘合,相处亦胜似亲兄弟,你说是不?”

    “那当然,那当然。”

    “既然如此,临别赠金,不也显得俗不可耐?”

    “可为兄实在身无别物,何况贤弟四海为家,也需花费,身无盘缠,如何应付?”

    “师傅不知,大丈夫两脚立地,口中取食,天道煌煌,岂能把我饿死不成?”

    “话虽如此,有备无患啊。”

    “照此说来,师傅真要馈赠小弟些什么不成?”

    “那还用说?”说罢,又把手伸进褡裢里去摸索。

    “且慢,且慢。”贾南镇又握住他的手腕劝止。“师傅可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啊。”

    “此话怎讲?”甄永信立时警觉起来。

    “师傅可曾听说,一着鲜,吃遍天。师傅的佛手验药术,实乃旷古绝世的法术,若见不弃,师傅传授与我,我将远赴天涯,以此谋生。如此,既不妨碍师傅在此地作法,兄弟也可在别处为生,岂不两全齐美?”

    提到传授法术,甄永信颇感为难,想想这门法术,原本是他独家所创,还指望用这秘宝赚足银子,将来回家重振家业呢。现在好友提出要获此秘密,却又不好当面一口回绝,难人啊。可又一想,年轻人的白吃白喝术,也着实叫人迷得心痒,拿自己的法术,去和他的相交换,也不失为一笔公平的交易,何况年轻人发过誓,保证不在此地和他抢生意。这么一掂量,心里也就放开了。

    “这个不难,”甄永信说,“你只消在佛指里安上磁铁,再往药末里掺和些铁砂就中。”

    年轻人豁然醒悟,心情倏然轻快了许多,不明白的只有一点,“可是,为什么有的药包,磁铁不吸呢?”

    甄永信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面带讥笑地说,“没放铁砂呗。”

    年轻人猛地拍了下脑门儿,“看我咋这么笨呢。”说完就大笑不止,笑了一会儿,又拍了下和尚的肩膀,“太妙了,师傅,太妙了,这阵子,我的脑袋都快想裂了,愣是没琢磨明白。”

    一当年轻人说完,甄永信就趁机开了口,“贤弟,贫僧也被一门法术折磨得不得了,还望贤弟点化才得。”

    “哪一门?师傅但讲无妨。”

    “便是贤弟日常请贫僧下馆子的白吃白喝术。”

    “这有何难?”年轻人得意忘形,笑着提高了嗓门儿,“每次看你进城,我都提前把要的菜点好,一并把钱付清,只嘱咐跑堂的,见我来时,只管把菜端来,不需多言一句。”

    “原来如此,”甄永信深叹一口气,如释重负。随即两个人相对大笑。甄永信一直认为,正是从这一刻起,他俩的友谊才开了头。

    “好了,师傅,”走过桥,年轻人恋恋不舍握着甄永信的手,“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想你我缘分未尽,必是后会有期。”说罢,两手合抱,拱了拱,转身离去。

    年轻人诚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从熊岳城消失了。以后甄永信来卖药时,就没有人给他维持辅秩序,所幸熊岳人早就熟悉了整个买药流程,现在纵使无人维持辅导,也知道该怎么做,买药现场也还那么井然有序。只是这终究属于江湖把戏,在药效和想像的大相径庭后,甘心上当的人也就不像早先那么踊跃。甄永信卖药的时间也就比往常要延长一些,而且每次卖完药,也没有了白吃白喝这一环节,每次出城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想到自己褡裢里并不缺钱,却因为一身袈裟,不能像常人一样随心所欲地下馆子,饱口福,就对自己的苦行生涯有些抱怨,走起路来,两脚也没了力气。

    入伏后,每次出城回山,都要在半路上休息一次才行。他通常是在山脚下一个洼甸子边上休息的。洼甸子上草木丰茂,不知谁家把一头牛犊拴在一棵大树上。拴牛的绳索挺长,牛可以在以绳子为半径的大范围内,自由地吃草,见他走到大树下坐着,也不惊慌,只是拿灯泡一样大眼睛看着他,却一刻也没停止脑袋一拱一拱地卷着舌头吃草,仿佛那草叶涂了蜜,香甜无比。这里水草丰足,牛犊吃得腰肥滚圆,毛尖发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宛若夜空里的小星星。

    约摸两袋烟工夫,觉着身上已经消了汗,甄永信起身掀开袈裟,打算小完便就走。不想尿刚落地,那牛犊猝然停止了吃草,如获至宝,扭头赶过来,卷着舌头接住那尿,贪婪地往嘴里吮吸着,吃了个汤水淋漓。甄永信挺高兴,打算多便出些尿来,以便把牛喝尿的时间延长些,可是很快就尿完了,牛犊竟意犹未尽地抬起头,伸着舌头想去舔舐他那玩艺。甄永信不得不赶快把那玩艺收入裤裆里,爱抚地在牛犊背上轻拍两下,转身离开了。回头看时,牛犊仍抬着头,恋恋不舍地望着他,像母亲望着离家远行的游子,显然,它还想吃尿。

    回山的路上,他不停地在想,那牛怎么会喜欢吃又臊又咸的尿呢?直到晚饭时,他喝了口粥,觉得没味,又夹了口咸菜,才恍然大悟,原来牛是贪恋尿里的咸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下一回卖药时,他包了一小包盐末,放在褡裢里,打算在卖完药回山的时候,验证一下。果然,牛犊拼命地舔舐他掌心的盐末;他又把盐末涂在自己的秃头上,牛犊照样舔舐他的秃头。和当初发明用佛手验药术时一样,这一发明也让他激动了好长时间,以后每次卖药,他都要揣上一小包盐,回山时涂到头上,让牛犊舔舐,那热乎乎的感觉,会刺激得他浑身发热,舒坦极了。慢慢的,牛犊就把他当成了亲人,一见他来,立即停止吃草,急三火四地赶过来,拿舌头舔他的秃头。

    九月二十三,卖完药回山时,甄永信发现大树下的牛犊不见了,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像遭了盗,向四周望了望,地里的庄稼已收光,草木枯黄,猜想牲畜放膘的季节行将过去。来不及多想,他马上改变了回山的打算,折回身子,往洼甸子边的村子走去,估计那牛犊现在就在村中的一户人家里。在村口,他向一个正在剥苞米的女人打听,剥苞米的女人就拿手朝后边指了指,说,“后街东头第一家,王二家的。”

    甄永信顺着方向找去时,王二正在家装苞米仓子,他站在一条板橙上,老婆把一箩筐苞米棒子端给他,他就举着箩筐,把苞米棒子倒进高粱秸杆编的仓子里,看到甄和尚进院,也没显出多少慌张。

    “化缘哪?甄师傅。”打过招呼,就对老婆说,“去拿个饼子给甄师傅。”

    “施主搞错了。”甄永信拦住那娘儿们,“贫僧是来寻找家父的。”

    这种说法叫王二诧异,慌着问,“令尊走丢啦?今年高寿?”

    “家父已走了近二十年,昨夜忽然托梦给我,说他在地府修炼得道,阎王爷奖赏他,就把他投胎到贵府上了。”

    王二两口子听后,惊得两眼发直,张开的嘴巴,半天都没合上,相互看了看,说,“你搞错了吧,这不可能,俺们两口子结婚至今,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哪里会投胎到我们家?”

    甄永信非常肯定地,说没错,并且告诉他们夫妻,说他们家牛圈里的牛犊便是。

    “牛犊?你爹?”

    甄永信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能吗?”王二疑惑不解地走进牛圈,解开纲绳,赶那畜牲出圈。牛犊一见甄永信,立马像见了久别的亲人,急三火四地奔过来,甚至还哞哞叫了两声,叫声凄凉,摧人泪下。甄和尚不顾体面,迎面扑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嘴里不迭声地“亲爹亲爹”叫着,牛犊就开始贪婪地舔舐他的光头。

    王二两口子惊得发抖,做梦也没想到,辛辛苦苦喂养的牛犊,居然是死人托生的,一时心里也没了主意,一当和尚从地上站起,就忙着询问甄和尚,“不知师傅有何打算?”

    “如蒙不弃,我要把家父带走,超度他去西天极乐世界。”

    “那敢情好。”王二夫妻正慌着,不知该如何打发这死人托生的畜牲,一听甄和尚要把它带走,巴不得做个顺水人情。甄和尚说声要替家父叩谢主人喂养之恩,就跪下身,快速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转身离去。那畜牲也像寻到了失散的亲人,紧跟在后面,气宇轩昂地随着去了,王家人也为没怎么费力,就打发掉一头孽障而暗自庆幸。

    傍晚回到庙里,甄永信把山门关好,又匆匆下山,径直来到山下王家村郝屠夫家,说是熊岳的一家财主施舍了一头牛犊,求他明天上山宰掉,以便在后天佛祖的祭日用来祭祀。第二天,郝屠夫带着刀斧上山,三下五除二,动作简捷麻利,一会儿工夫,牛犊就变成一堆鲜肉。为了得到一张牛皮,郝屠夫不怕出力,在寺外挖掘一个深坑,把牛下水倒进去埋掉。一切都有让甄和尚满意。

    以后的几天,四空寺上空就笼罩着浓郁的肉香。几个进山上香的娘儿们,下山后甚至造谣,说庙里大殿后的石级上,晾晒着肉干一类的东西。

    一旦破了戒,甄永信就不计后果地饕餮起来,一日三餐全是牛肉。煮着吃,蒸着吃,炖了吃,蘸酱吃,仅仅过了十天,脸上就丰润了,体重增加了不少,各种感觉也丰富起来,特别是一到夜晚,结婚时的那种要求,就强烈了,身上某些些部位,长时间处于亢奋状态,把他折磨得十分难受,常常大半夜都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腾,必须靠手和臆念帮忙,才能获得些许安慰。这种折磨带来的最坏的毛病,就是白天他在女香客身上关注的时间,明显比过去多了些,无论是脸、胸部、臀部,他都比以往任何时候愿意看了,甚至女香客身上散发的粉脂气味,都能让他长时间陶醉,陶醉之余,便是难以实现的种种幻想。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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