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章 无奈何书生走江湖(1)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难?”说完,拎起把铁锨,就出城了。两个时辰后,父亲的铁锨里就托满了血肉模糊、还带着胎毛的男婴的天灵盖儿回来,差点儿没把玻璃花儿眼吓死。还是在父亲的帮助下,才找来几块陶片,把天灵盖摊开摆好,就送进灶堂里焙干。霎时,家里就弥漫着皮肉的焦糊味。两个儿子冲了过来,围着妈妈喊要吃肉,惊悸不安的妈妈不知该怎么应付孩子,不得不怒瞪着玻璃花儿眼呵斥儿子们:“滚!”

    果然,一个月后,丈夫就敢下地遛达了,只是腰部还不敢大副屈伸,不得不像稻草人一样,挺着身子慢慢地在街上逛荡。

    一天晌午,甄永信遛达的路程要比平日里稍远一点,到了夫子庙。夫子庙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夫子庙东街是一排店铺,店铺外的石台上,散乱地坐着一些算命的瞎子,瞎子们把引路的木棍靠在肩上,拿手搂在怀里,脚前身旁摆着阴阳鱼图,周公解梦告示牌,或者干脆就摆两个字:算命。瞎子们都操着北方口音,一听就知道是跑江湖的,甄永信心里就有几分瞧不起。看看本地人还真有一些愿意花一个铜板,到瞎子跟前打探迷津,就觉着好笑。在一个暂时还没上客的瞎子跟前,甄永信站了下来,瞎子立时有些警觉,左手搂着引路棍儿,身体往前倾了倾,全白的眼球向上翻着,不停地眨巴着眼皮,脑袋也跟着向左右转动着,仿佛已看清了来人是谁。

    “先生是打卦的,还是批八字儿的?”瞎子问。

    “我想知道的是,”甄永信嘴角露出不屑的讥笑,“你自己连道儿都看不见,又怎么能看见别人的过去和将来?”

    瞎子立刻咸到不悦,向前倾的身子又收了回去,开口说,“先生此言差矣,天有眼乎?天无眼,天无眼而尽察世间万象;天有道矣,天道煌煌,大而无形,识之者生,暗之者亡。世间苍生明目者众矣,而识天道者几何?先生不见芸芸明目众生,祸至而不知避,利来而不知趋,睽其目而蹈死地者,何其众也,其心盲也。至于自视清高,洞明世事之徒,妄逐功名而不知其不可及者,又何尝少也?其亦睁眼盲者。我虽目中无形,却能探人心而晓天下,博人一悦而得口食,无大苦无大恼且无大憾,淡泊此生,亦不乏逍遥,与睁眼盲者相比,我盲邪?抑或他盲?”

    甄永信听出这瞎子话中带刺儿,却又不知怎么反唇相讥,心想自己好歹也是饱学之士,居然让一个瞎子说得语塞,就觉着挺懊恼,脸上有些发胀,他想让瞎子给自己算算,以便当场戳穿他把戏,也好出口恶气,无耐此时衣袋里干干净净,也就争不了这口气,蠕动了几下发木的嘴唇,灰溜溜地抽身离去,继续往夫子庙那边走。紧挨着夫子庙,是徐半仙的卦摊儿。徐半仙是坐地户,就住在夫子庙东边的胡同里,也就有条件每天搬一张小方桌和一把交椅,用四根木棍子撑一顶凉棚,桌前挂着用丝绸装裱的八个字:“指点迷津,化凶为吉。”此人六十出头儿,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一些,他没留辫子,头上是道士打扮,胡须挺长,平时也不梳理,像一堆乱草挂在嘴边,身上一袭洗得泛白的道袍,指甲已经几年没修剪过,像鸡爪子,弯曲在干瘦的手指上。虽说算不上仙风道骨,却也绝对是城里的另类。因为每卦收钱不多,也能说出个子午卯酉,卦摊的生意还不错。甄永信遛达过去时,卦摊前围了四五个人,有媒婆替男女双方批八字儿的,有一个人昨天家里进了贼,来推算一下贼人的方向、年龄和相貌,以便准确判断出盗贼是谁,有两个老太太是来解梦的。徐半仙鸡爪一样的手拿笔蘸着墨水,在一张黄纸上写写画画,另一只鸡爪子的拇指,在其余四个指头肚儿上不停地掐算,口里振振有词儿。

    当最后一个解梦的老太太掏出一枚硬币放到桌上,心满意足的离开,徐半仙抓起那枚硬币揣进兜怀里,这才舒心地吁了口气,面带得意地倚靠在椅子上,仿佛一个卸了妆的演员。甄永信看得入迷,不觉已是日近西山。

    “你想算什么?先生。”徐半仙倚在椅子上问。

    “不算什么,只想随便看看。”甄永信有些慌乱 ,“挺有意思的。我看先生铁齿铜牙,满腹玄机,绝非浪得虚名。”

    徐半仙听了,心里挺舒坦,嘴里却客套,说,“咳,什么大不了的,江湖勾当而已。”徐半仙听得这人出言不俗,再端详一下他的相貌,就来了兴趣,眯缝着眼睛问:“敢问贵庚几何?”甄永信一一具实报上。徐半仙记下,伸出鸡爪子,用拇指在四个指肚儿上掐着,不到半个时辰,就故作惊愕地感叹道,“原来先生出身殷实之家。”

    “咳,那是从前的事啦。”甄永信嘴上不屑地感叹,心里却着实惊诧不少,体验到徐半仙的厉害,居然一口说出他的身世。徐半仙瞟了甄永信一眼,接着掐算,“先生应是六岁半起运,起运之前该是家道殷实吧?”甄永信点点头,徐半仙接着往下掐算,“先生十岁前后,四柱中有七煞,不利父母,不知这一道坎儿,先生闯过没有?”

    “没闯过,”甄永信哀叹道,“十二岁那年,家父见背,家慈是前年老的。”

    “唔,”徐半仙往下掐算,“二十岁那年,命现正官,文曲星照顶,该行大运,对吧?”

    “不对”甄永信说,“我是十八岁那年中的秀才,二十岁那年正是家道艰难。”

    徐半仙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鸡爪一样的手在半空悬了片刻,而后重新掐算起来,一会儿之后,才如释重负,“这么说,你把八字儿记错了,你不是酉时生人,而是应该在亥时,你看,丁酉相克,丁亥相生,要是亥时生人,正好是十八岁那年命现正官,文曲星照顶。”

    “可能是弄错了,光听我妈说我是三更天生的。”

    徐半仙接着掐算,这次用的时间比前边用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他似乎在为同一件事反复掐算了几次,最终还是不敢肯定,在经过多次掐算,得出的始终是一个结论后,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持续了挺长时间,才紧张葸葸地说,“当心!”他说“今年对你流年不利,四柱中又现七煞,在劫难逃,要是防范得当,兴许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对啊,”甄永信的惊叫声,吓了徐半仙一跳,那只正在掐算状态的鸡爪子,一下子被甄永信攥到手里,握紧后使劲儿地抖动,激动得泪水直在眼圈里打转儿,“你太神了!”接着就把这一年的遭遇,从头到尾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徐半仙。

    “噢,原来是甄家大少爷,我说呢。”得知甄永信的身世,徐半仙表情就平静了许多,站起来一边收摊儿,一边不停地嘟囔,“这就好,这就好。”

    可是,当甄永信提出要拜他为师时,他显得为难了,沉吟了半晌,才模棱两可地说,“唉,大户人家的人,学这破玩艺干嘛,没出息。”甄永信不是心血来潮,因为这半下午,他亲眼看见那只鸡爪子已经把五个铜板揣进了怀里。五个铜板,恰好是他当劳工一天的工资,这么轻易就赚到手,他就觉得干这个准行,所以,当徐半仙推辞时,他就越发恳切了,徐半仙先是说自己道行不深,收不了徒,再说这碗饭太难吃,年轻人很难端得起这个饭碗,看看甄永信磨磨叽叽不肯罢休的样儿,就搪塞说,“以后再说吧。”

    甄永信突然对打卦算命着了迷。回家后大胆地把想法告诉了玻璃花儿眼,玻璃花眼当时就明白了就里,大声训斥,“你个榆木疙瘩,哪有空口白牙拜师的,人家是要看见你的拜师礼呢。”这话刚一出口,她就后了悔,因为丈夫哀怨的眼神里,明白无误地正要表达这种意思。可一想到房子卖掉后,家里分文未进,丈夫得病后又支出一笔不小的开支,前前后后一个月,她已从箱子里摸出十多块大洋,心里的火儿蹭地蹿到脑门儿,重新找到了教训丈夫的感觉,现成的数落,一股脑儿又兜到丈夫头上。遭到拒绝后,痴心的丈夫并不死心,学艺的决心反而更加坚定,暗自发誓,用偷艺的手段,把徐半仙的本领学到手。可是,他的天真过早地泄露了心机,从第二天起,徐半仙就对他有了防范,当他凑过时,徐半仙就放低了和客人交谈的声调,由慷慨陈词,变成切切私语,当他再凑近一些时,切切私语就变成了耳语和哑语了。这样持续了几天,看看仍然一无所获,甄永信就相信,不交学费是拜不成师的。拜师学艺的执着,迫使他放弃了廉耻,一连多少天,任凭妻子的泼骂,老丈人毫无顾忌的挖苦数落,丈母娘尖酸刻薄的指桑骂槐,他以坚忍不拔的毅力,持之以恒地向玻璃花儿眼摇尾乞怜,苦苦哀求,一直到第十天下午,终于在玻璃花儿眼骂累了之后,将两块大洋摔到他脸上。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