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要对着二夫人弯腰低头,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但是分家分出去了跟着儿子过日子,那关起门来她就是最大的,能自己当家做主谁还愿意做奴才呢?
傅元令沉默一下,这才说道:“只怕到了这一步石氏后悔了。”
“那肯定的,夫妻反目,分家离心,傅元戎不学上进,以后她的日子艰难着呢。”
傅元令知道傅宣瑶说的艰难是什么时候,那是要等傅嘉琰死了,伯府的爵位被圣上收回,等到那时候等待石氏的才是最黑暗的日子。
“就怕到时候她会去找傅元玉夫妻。”傅元令轻叹一声。
傅宣瑶沉默一下,“这就是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毕竟二哥是夫人的亲儿子。好在二嫂是个厉害的,想来能压得住。”
傅元令看着傅宣瑶,“就这样吧,真到那日再说,看看他们怎么打算。”
傅宣瑶点点头,“以前盼着分家,现在真的分家了,我就又觉得心里空空的。父亲得了这样的病……等他真到那日,我们就真的连个家都没有了。”
傅宣瑶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那府里再不好也是她长大的地方。
曾经年少的时候恨不能嫁了人长了翅膀立刻就飞去出去,脱离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但是等到年纪渐长,再回头看过去,却会发现自己对那个曾经迫不及待离开的地方,其实是有深深的眷恋的。
傅元令沉默的看着傅宣瑶在哭泣,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难受,她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感觉,而是对于二房那个家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但是要说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受也不尽然,毕竟曾经她也期盼过父亲这个角色。
傅宣瑶带着贺灵芝走了,傅元令这一夜却是辗转难眠,半夜里披了衣裳起来,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
初夏的夜并不闷热,相反还有些清爽的感觉。
守在皇陵的那些日子里,很多时候,她跟肖九岐回避着孩子们,俩人爬到屋顶上,一人手里拿着一壶酒,对月小酌。
月亮之下,远处是巍峨不动的皇陵,近处是相伴一生的人,抬头就是挂在半空的月亮,清风徐徐,人生何等惬意。
细细想来,傅元令竟然也觉得那几年是她难得惬意的时光。
想起这些,不免又想起先帝。
她现在也忍不住想当年先帝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今日,多以当年先皇后给她的遗旨陛下没有收回,而他早在多年前避暑行宫武比上给了肖九岐一份。
两份遗旨,且都是空白的,这要是落在有野人手里,只怕会掀起滔天巨浪。
偏他们夫妻没什么野心,只想着安宁度日。
对于先帝,傅元令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曾经也怨过他对吴王的偏心,对肖九岐的薄待。
可现在回头看看,所有的过往都已经明晰。
傅元令沉浸在往事里,并没有发现院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影悄悄地走了进来。
玄衣黑袍,一杆长枪在月光下猎猎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