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让季善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饱含轻蔑,就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连让她骂上几句都懒得的架势给气得都快疯了。
想到方才她苦苦哀求豫章长公主与徐佩瑜的画面,季善与沈恒程钦可都是全程围观了的,更是恼羞成怒。
强撑着自地上爬起来,便怨毒的看向季善,咬牙骂起来:“贱人,都怪我昨儿太蠢,让你故意一激便怒,着了你的道儿!我如今只恨自己昨儿为什么不出手更重一些,务必让你一尸两命,那我就算是死,也有你们母子垫背,够本儿了!但你别得意得太早,我就算做了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胎死腹中,让你不得好死的……啊……”
却是话没说完,已让季善反手一掌,重重甩在了脸上,轻蔑道:“我与你不一样,我平生不做亏心事,当然不怕半夜鬼敲门。我的孩子跟我一样,也是光明正大,问心无愧,自有神佛庇佑,又岂是你一个黑心烂肝、连骨肉至亲都能杀了灭口的贱人能诅咒的?你还是好生想一想,待会儿去了阴曹地府,该怎么见你的亲生父母和兄弟侄儿,又该怎么熬过上刀山下油锅这些酷刑,怎么熬过在十八层地狱的生生世世吧!”
沈恒等季善打完裴瑶,已快速挡到了她面前,以防裴瑶发疯之下,会伤到她。
这会儿听得她骂完了,先请詹嬷嬷暂时回避一下,“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还请嬷嬷暂时回避片刻,我很快就好,不会误了嬷嬷正事的。”
待詹嬷嬷思忖片刻,给面子的回避了之后,方冷冷接着季善的话,也与裴瑶道:“冤有头债有主,本来我是没想过要对你女儿怎么样的,但你既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还敢诅咒我的妻儿,那我也犯不着再客气。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女儿愿望落空,余生都活在痛苦里,休想再有好日子过的!”
“你!”
裴瑶双眼立时几欲喷火,“你要对我女儿怎么样?她是无辜的,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敢对付我女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会让你们所有人都血债血偿的!”
自己也知道如今自己放再狠的话都是没用的,又冷笑起来,“我女儿自有长公主府和侯府护着,很快便要做皇孙妃了,岂是你们想对付就能对付的?你们休想吓唬我!反倒是你们,等将来我女儿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又岂会饶了你们,你们就等着给我偿命吧,到时候我一条命,换你们这么多条人命,我也不亏了!”
沈恒回以冷笑,“那大家就拭目以待,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又是谁家破人亡吧!”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程钦忽然讽笑道:“真是奇怪,你对别人和别人的孩子都那般恶毒,凭什么要求别人善待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无辜,别人的孩子就不无辜?不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这般恶毒,这般丧心病狂,难道还以为身上流着你血的女儿,会跟你不一样,是个重情重义的不成?你能干出杀骨肉至亲灭口的事,我相信真到了那一日,淼淼也能干出不认你这个母亲,恨你入骨,甚至恨不能将你鞭尸之事,你说呢?”
裴瑶气得生吞了程钦的心都有了,尖声道:“十几年的兄妹之情,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便是养一条狗,十几年下来,也早养出感情了,你却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甚至还充当帮凶,巴不得我早点死,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叫了你这么多年二哥,才会真把你当亲哥哥!”
程钦冷冷道:“是啊,养一条狗,养了十几年,也该养得她知足常乐,知恩图报,而不是时不时的反咬主人一口,一心谋害主人家,害得主人家家破人散了!我如今只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拼死阻止裴太夫人母子,要是当年我阻止了他们,也就不会有如今这么多事,我母亲妹妹和一双儿女也不会屡次涉险了!”
裴瑶这会儿才感觉到了方才被季善甩耳光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痛,但跟死到临头了相比,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捂着脸,忽然流下了泪来,“二哥,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一步步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的,但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母亲,伤害一双侄儿侄女。母亲和二哥曾经都那么疼我,对我那么好,我伤害谁,也不可能伤害你们啊,也正是因为太害怕有朝一日会彻底失去了你们的疼爱,我才会、才会犯了糊涂,一步错,步步错的……”
程钦满脸的嘲弄,“然后呢?反正你都是被逼的,错的都是别人,不是你,对不对?”
裴瑶知道如今想再打动程钦难如登天了,却仍只有继续哭道:“二哥,到了这个地步,我当然知道自己错了,还错的离谱了。可我也很可怜,也是情有可原啊,那几年我在长公主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我至今都不敢回头去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步熬了过来的……我也知道我不该妒恨善善妹妹,都是我欠了她,可人心要是那么容易控制就好了……”
“二哥,不管怎么说,善善妹妹至今都好好儿的,母亲和一双侄儿侄女也没事,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早晚三炷香,求菩萨保佑你们所有人都平安顺遂,长命百岁,甚至我去庙里落发出家,余生都青灯古佛也可以的,只求二哥饶我一命,好不好?我也真的没你们想的那般恶毒,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是浣纱兄妹自作主张,等我知道时,已经迟了啊,求二哥……”
季善忽然嗤笑道:“浣纱兄妹知道你又把锅甩给了他们,就像当年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把锅甩给裁云一样吗?要是知道了,肯定第一个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吧,反正他们也活不成了,倒不如死前恣意一回,也好出一口这么多年的气。”
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呢,这会儿都还在自说自话,企图蒙混过关。
可惜大家心里都明镜一般,就此事连说都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裴瑶霎时只恨不能立时扑上前,一把掐死了季善。
片刻才又与裴钦道:“二哥,小时候父亲带着母亲和五弟在任上,好几年时间里,都是我们兄妹两个在府里相依为命。那时候我们多好啊,二哥也说过,要照顾我这个妹妹一辈子,要一辈子对我好,不让我受委屈的……为什么如今都变了,就因为我与二哥不是亲生的吗,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重要得过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兄妹情深吗?”
程钦冷冷道:“我是说过那样的话,血缘关系也没有那么重要,但对你这样自私恶毒,丧心病狂的人来说,我就算出尔反尔又怎样?十几年的兄妹情深,也早在你一次次伤害我的至亲们,在你一次次踩到我的底线之后,消磨殆尽,丝毫不剩了!”
顿了顿,“你不用再废话,任你巧舌如簧,说得天花烂坠,我也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你识相的,就乖乖就死,给自己留一分最后的体面与尊严,反之,你若再敢出言不逊,诅咒善善母子,不用妹夫出手,我第一个就饶不了淼淼,定会让你在十八层地狱里,都后悔莫及的!”
“可是二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裴瑶还待再说。
程钦已扬声叫起詹嬷嬷来,“我们的话已经说完了,您老可以进来动手了。”
很快詹嬷嬷便应声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个玉色的小瓶子,身后则跟着四个粗壮的婆子。
詹嬷嬷站定后便沉声道:“三位是要现场观看,还是这便离开?三位尽可放心,长公主既发了话,便绝不会反悔。”
沈恒想了想,道:“这种事还是当面了了的好,就跟去银楼兑银子是一样的道理,银钱当面点清,离了店概不认账。现在便把事情办好了,彼此都了一桩事,也省得回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再横生枝节。”
又与程钦道:“大哥,你先带了善善出去吧,我留下即可。”
善善到底怀着身孕,就算他们都问心无愧,他也不愿意她看到那些个血腥的画面,没的白污了她和孩子的眼睛。
大哥则终究与裴瑶有过十几年的兄妹之情,就算如今早被裴瑶作得什么都不剩了,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裴瑶一点一点死在自己面前,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
那便由他留下即可,既能当面看着裴瑶是如何一点一点死透的,以消他心头之恨;又能亲眼见证裴瑶的确已经死了,往后没机会再出现什么“死而复生”的戏码,平白再膈应他们一回还是轻的,就怕会招来她更加疯狂的报复,——他必须得亲眼看着后患永绝!
程钦一听就明白沈恒的意思,他心里其实已经不会有丝毫的难受,但总不能让善善一个人先出去,万一有个什么危险,可就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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