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印度高官飞机杯击落的消息,确实有些遗憾。
医院门口又加了岗哨,附近的街区也都实行了戒严,连持国防部颁发的通行证的外国记者也不能进入这一带,医生没有特别许可也不准离开,这对他收集情报以及与上线联系,算是一个小小的限制。
医院里堆满了各种伤兵。大约一个排的宪兵早上进驻医院,开始在伤兵中核对身份,寻找无伤的逃兵和自伤避战的人。这确实是比较奇怪的地方,以往印度国防部对伤病员从未这么严厉过,这种事情不经高层决策似乎不会发生,也许高层有了变动?
木利特很快完成了一例手术,头部受伤的高射炮手没能挺过来,死在了手术台上,这名19岁的士兵被从天而降的,很可能是他自己发射的弹药破片击中了头部。
由于供电不稳定,医院的核磁共振设备无法使用,取出弹片的简单手术,变得十分盲目和危险,而麻醉科的医生也收到了限制使用麻药的书面通知,因为库存已经不多了。
医生在等候下一个伤兵的时候,自卫军司令部的人直接冲进了休息室。一名自卫军高级军官被炸破了肚子,无法移动。自卫军指挥部希望能找一名精通血管缝合的外科医生,亲自去一趟。
在场的大部分医生都不想接这个活儿,只有木利特医生自告奋勇。对他来说,这是他收集军事情报的绝好机会,即使没有下手机会,能够在军方面前表现一下,对于将来的情报工作也有好处。
他带着一名有经验的护士,座上吉普车开出戒严区,一路驶向自卫军司令部。
吉普车经过尼赫鲁公园时,还可以看到堆砌在草地上的一些缴获的敌军装备。几个月前,这些重武器作为征服巴基斯坦的象征,被拉到这里,当时可谓是盛况空前,每天都有大量举着国旗的国民跑来参观。不过物是人非,现在这里冷冷清清。
那辆炮管上画满百圈的坦克显得格外突出,它孤傲地停在一块草地上,炮管指向总理府方向,坦克前面竖着一块牌子。
木利特医生的儿子应征军医出征前,全家还一起在这两坦克前拍过照。他至今清楚地记得,那块牌子上写着:“斯潘加将军的部队,在俾路支地区击溃残敌后缴获的武器。”
这张照片现在就夹在他的皮夹子里,他每天夜里被噩梦惊醒时,都会拿出来看看,然后一直坐到天亮。
远远可以看到,街道尽头那座朴实低矮的浅色建筑,四周的围墙边堆砌着沙袋,门口停着装甲车,一派风声鹤唳的样子。
那里就是自卫军的指挥部,不久前曾经是中国驻印度大使馆。大使馆人员撤离后,被自卫军占据,作为了指挥部。之所以选择这里,自卫军宣称是因为他们急于收复第一块国土,不过也有传闻说,主要是自卫军的高层认为,中国人不至于会空袭这里。
吉普车行驶到司令部门口。有人过来草草检查了手术设备,但是没有搜身,只搜走了手机就放行了,显然他们对医生并不戒备。
木利特胸口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是上线提供的间谍工具,可以用来窃听和拍照,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写字。
他和护士在一名军官带领下,走进大使馆的二层建筑。进进出出的军人们,全都面色严肃,显示出战局的不妙,军官们彼此间不时交谈着什么,可惜听不清楚。
医生在二楼走廊里等候的时候,又有两名军官从旁边经过。这次可以听到,他们谈论着辛格死亡的消息。其中一人不屑的说:他这样的叛徒,本来应该绞死。另一个则对战争前景表示担心,他觉得辛格出逃,显然是因为他看到了战争前途。
有人出来,带医生进了一间房间,房间内乱七八糟,看来是临时作为手术室的。墙角处还有大片的灰烬没有被清理掉,也许中国人撤离前,在这里烧掉了不少东西。
房间内里用两张大办工桌,拼凑成了手术台。四周环绕着几部手术用的冷光灯,穿着破烂军装的伤者,仰面躺在上面,身上接着管子正在输血。有一名军医正在一边看护着,伤者已经呈昏迷状态了,面色惨白,估计内出血十分严重。
趁着护士测量心率、血压的功夫,木利特与军医简单交流了几句。
这名自卫军总队长,是在甘地机场下方的地铁通道内负的伤。当时工兵正在排除一颗中国无人机扔到地道里的未爆弹,为了显示勇气,总队长笔直站在了不远处,并不时地向提心吊胆的下属打趣,当时他正好说到,如果中国人能够预见到印度有这么勇敢的军官,应该扔一颗延时引信的炸弹下来。结果炸弹就真的爆炸了,弹片击中了柔软的腹部,运到这里时人已经人事不省,手忙脚乱的军医检查发现,是弹片击中了腹部动脉,由于是内出血,所以没有引起重视,错过了第一时间送陆军医院的时机。
现在需要一名有经验的医生先进行血管缝合,并取出弹片,然后才能送医院。自卫军的军医大部分来自医学院,都是些还没有毕业的狂热分子,但是他们遇到难题立即就抓瞎了。
木利特立即着手简单消毒,将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请了出去。他在准备工具时,要求护士十分小心地剪开那件浸满血的军装,不要任何的累赘。
军服已经粘连在了身上,护士只能用剪刀将军服剪成布条,一片片移开,但是最后她的剪刀剪最终到了什么东西,无法继续。
“医生,他胸口有什么东西,看来需要斜口剪刀,可惜没有带来。”
“交给我好了,你把那边的袖子剪掉。”
医生结过活儿,小心揭开衣服,发现里面还塞着一份叠了几叠的塑料地图,即使上面染满了血,也可以看到地图上一些手绘的记号。看来因为伤口在腹部,粗心的军医一直没有清理掉胸部口袋里的东西。
他慢慢从里面抽出这份地图,不好当众展开,但是看着比例尺不大,也许只是部分地区。他随意地将地图扔到一旁的椅子上,不再看它,然后麻利地剪开衣服,开始了手术。
房间里一共三个人,除他以外还有一名护士和一名年轻的军医,他想,必须设法支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