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后勤部固然可以调派补给辎重,这却需要民政官的配合。
尤其是陇省能否指向性地进行的土地规划,缩短供应线,提高供应量,建议权在大都督府,操作却在文官。
如果只是这件事还不足以让孙传庭来找方书琦。
孙传庭真正希望方书琦能够帮忙的,是大明第一条长途铁路线的铺设。
国变之后,因为神京沦陷,大量人口无从动员,以至于劳动力紧缺。
当时保护太子南渡的徐梁,因为选择了正确的方向,通过机械来减少人力的消耗。
尽快补充军力。四轮重载太平车就出现在了山东,与之同时出现的便是轨道。
最初的轨道使用木头,这种木头非但对木料要求高,而且必须经过充分阴干,否则极容易变形腐坏。时间成本高不说。承载能力也不能让人满意。随后便有了铁轨,但也因为冶金技术的不足而差强人意。
后来随着化学的强势崛起,冶金方面倒是有了长足进步,终于能够制造出耐用的熟铁铁轨,而且随着矿厂、冶炼厂的增加,熟铁供应量趋向于饱和,非但能够满足国内的军、民用铁,还大有富裕,乃至于出口。
之前过多年的研发,蒸汽动力的火车试制成功,虽然比人步行速度更慢,而且因为自重过大,根本没有实用价值,但终究是掀开了蒸汽时代降临的序幕。
如今又有了多年的努力,随着数学,尤其是微积分的进步。大明的蒸汽机效能已经达到了初号机的数十倍,完全满足了铺设铁路。进行改天换地的蒸汽革命了。
整整将近二十年的研究中,朝廷一共投入超过两千万两,累计参与的设计人员三千人,参与的民间的资本不可胜数。朝廷因此获得专利近千项,从民间购买的专利也有数百之多。
徐梁治国十年十月,试验数据表明火车终于达到了应用标准。现在只需要一条上百公里的铁路,就能演绎出地球上最大的奇迹。
然而这条铁路铺在哪里却成了争论的焦点。
南方诸臣希望能够放在南方,这样可以加速物流,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然而南方的地貌特点就是多山多水,这对于初生的铁路铺设工程队而言难度太高。
同样原因。北方诸臣也希望铁路能够从京师铺到家门口,振兴乡梓不说,也方便自己回家探亲。而且就华北平原的地形地貌而言,更适合工人练手,积累经验。如今呼声最高的,就是京师到张家口,以及京师到天津。
京张线在修建难度上比京津线高,而且距离将近京津线一倍。从经济和民生而言,显然不如先修京津线。然而张家口是通往大漠的门户重镇,是同化蒙古人的第一线,优先开通京张线,加大华夏对蒙古的影响力,无疑比京津线更具战略优势。
故而有人从技术上支持先修京津铁路,有人从战略上坚持先修京张铁路,大都督府却是从实际战争需要入手,希望内阁能够支持军方修筑一条从兰州到嘉峪关,最好是直接通到轮台的铁路。
在方书琦看来,这是还没学会走,就想要飞啊!
不过孙传庭也开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价码,如果内阁能够支持优先在西域铺设铁路,大都督府就放弃督路权。
在大明,长江、运河等重要水道,原都有河兵、漕丁。光复之后,这些人力资源理所当然被军方接管,编入后勤直属部队。按照这样的惯例,铁路修建之后,必然是需要路兵的,而且也理所当然由大都督府控制。
即便内阁要争,既不符合传统,也没有过硬的理由,显得理亏。
反之,如果大都督府不要这路权,沿途保卫划归各府县,起码在预算上能多出一大块。而且日后军队大规模调动,无疑是要受到文官的影响,甚至可能成为掣肘。
“老爷,外面有个年轻的士子求见,还带着两个孩子。”管家小心翼翼进来,打断了方书琦的小憩。
方书琦不悦地抬了抬眼,问道:“大过年的,什么人?”
管家上前递上一封烫金的名剌,方书琦随手接过,翻开一看,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声道:“开中门请他们进来,中堂迎客。”
管家一早就觉得来者绝非寻常人物,就是两个孩子都显得与众不同。见自家老爷如此慎重,他心中不由打鼓:这来的可别是什么亲王吧!
如今京师之中,亲王郡王可不少。
可是大过年的,又有哪个亲王、郡王会跑到首辅家来?这不是损人不利己么?弄得首辅过年不舒坦,自己也不自在。
来的这位,正是当今的皇帝,徐梁。
徐梁穿过前厅,领着二皇子、三皇子,信步进了中堂。
方书琦已经候在堂上,拱手致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先生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徐梁笑着拱手道。
方书琦连忙回礼,口中道:“大吉大吉,天佑大明。”
徐梁又叫两位皇子给方书琦行礼拜年,这才在主宾的位置上坐了,道:“来叨扰一餐,先生不介意吧。”
“实乃蓬筚生辉啊!”方书琦突然意识到皇帝身上穿着一套宝蓝色道袍,是他不处政时候穿的,不由放松许多。说起来,自己也是与皇帝同甘共苦的功臣啊,在太祖、成祖时候,这样的关系都都如家人一般往来。
徐梁显然也不客套,等方书琦落座,直接道:“今早与孙督共进早餐。”
正巧管家端茶进来,听了这句话顿时一颤,险些将茶盏打翻。
——年纪这么轻,早上与国之上将军用餐,中午在首辅家吃饭……定王、永王如今在朝鲜、澳洲,京师哪有这般年纪的亲王?不会是个骗子吧?
管家一边方下茶,一边偷眼看徐梁。
徐梁也不介意,只是不继续往下说了。
虽然只是嘀嗒两秒的迟滞,方书琦却仿佛过了百年,发出不满的干咳声。
管家这才连忙退了出去。
徐梁继续道:“席间啊,孙督说锡尔河之役是我大明的怛罗斯。”
——原来谁都会如此联想啊!
方书琦在心中感叹一声,又见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并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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