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先生,你每怎么看眼前这事?辽阳出兵之事,是真是假?”
万历神色阴沉,他罕见的召见阁臣和本兵,加上兵科都给事中等相关官员,也是因为感觉颜面有失,不得不设法挽回一二。
听到他的询问,内阁诸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作答。
前首辅申时行狼狈窜回,后来是王家屏接任,被张惟贤搞的焦头烂额,最终黯然离去,两任首辅都落了个没下场,虽不似张居正那样差点被挫骨扬灰,但亦十分狼狈,王锡爵接任首辅不及数月就有求去之心,后来家中屡次言及老母病重,王锡爵一个月内连上二十二疏,最终万历无法,将此老放归,由他回乡侍疾去了。
王母病重,估计不久于世,王锡爵肯定顺理成章的在家守制,赵志皋说是暂代首辅,其实最少也能任职近三年,内阁中浙党有赵志皋和沈一贯两人,沈一贯善于逢迎帝意,对上柔媚,对下也能拢住人心,是一个权术十分高超的官僚,有此人相帮,赵志皋的首辅当的还算稳固,只是上任不久就遇上这一档子事,感觉自是十分尴尬。
首辅有首先奏对的权力,不过赵志皋默然不语,他当首辅不久,眼前这事也不大了解内情,而且与他的权力基本盘没有什么冲突,税监和矿监派出之后,各地都叫苦连天,相反浙省因为没有税监,虽然矿使也惹事,引发的反弹还是很小,在这件事上浙党就不打算发声了,免得有占了便宜卖乖之嫌。
赵志皋不出声,内阁旁人当然也不会出来顶雷,万历面如冰霜,看向石星,问道:“本兵事前毫无预闻?”
石星上前跪下,低头道:“臣确未闻知辽阳有这般计划。”
他这一次是最尴尬之人,对内已经与张党划清界限,政治理念虽有相同之处,但石星却是万历一手提拔起来,昔年情份,自问也还的差不多了,象沈榜和张梦鲤等人位列总督巡抚,兵部该管之处不少,向来都是十分照顾,现在理念不同,决裂也势所必然,只是兵部大张旗鼓要查辽阳,结果辽阳就来了这么一个大出兵的计划,实在叫人无可奈何。
辽阳塘报已经奏报分明,此番辽阳打算打击科尔沁各部,包括嫩江部和阿鲁部在内,地域数千里,人丁十余万人,科尔沁披甲肯定只有几千人,蒙古现在已经出现衰落的迹象,但与科尔沁相邻的插汉部必定来援,还有巴林,敖汉,奈曼各部,皆在打击之内。
此番辽阳动员十五个步兵营,五个骑兵营,两个炮兵营,若干辎重营和战斗工兵,加上动员的兵夫,光是大车就动员了一万五千余架,光是民夫和大车的数字就足以吓死一大片人,最少兵部的人完全难以想象,一镇之力,怎么动员这么多车马出来的。
万历和内阁中人却是最难接受辽阳动员的营伍数字。按明朝军制,总兵直领正兵营,副将领奇兵营,参将领援兵营,游击领游兵营,各有信地分别驻守,规定也是十分严格,象游兵营可以随意移动,别的营伍就不行,每将各领一营,如果军镇要练兵备选,也有专门的团练总兵,不可擅自练兵,有督抚的地方,还会有督抚标营,文官以文驭武,手中亦要掌握直接武力,一个正兵营不到三千人,就是一镇总兵的直领,战时总兵能够节制诸将,安排防备和战事,但别的营伍总兵无法插手管理,这是防止出现藩镇的举措,一直到明末时才彻底败坏,督抚无兵,总兵势力开始膨胀,但此时才是万历年间,辽阳以一镇之力一次就出动几十个营伍,而且很明显都是张惟功直接所领,表面上是出动了王辅国和郭守约等大将,实际情形如何,万历和这些朝中大佬都是心知肚明。
二十几个营的战兵和骑兵,辽阳的营制又是大营制,主力战兵都在十五万人以上,远超蓟镇和辽镇的帐面数字,再去掉必有的空额数字,还有装备和训练的差距,万历的脸色之难看,亦就可见一斑。
“本兵荒唐,下去!”
“臣该死!”
石星感觉脸火辣辣的十分难受,此番事情完全是咎由自取,辽阳这般大举出兵,打击蒙古各部,兵部对辽阳的调查势必无法进行,而辽阳进行这般规模的动员大战,兵部事先毫无预知,他这个本兵被斥责也理所应当。
当下碰头退出,惊慌之时,差点在越过殿阶时跌倒。
待他昏昏沉沉出了午门时,一个太监却是在后追了过来。
“石大人,皇上口谕,着石星左顺门候见。”
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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