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山本樱的床边,伽蓝一边晃动汤匙,一边轻声说道,“我觉得汤药温度差不多了,你尝尝?”
“嗯。”仅剩一个左手臂弯的武士少女身上裹着绷带,虚弱地依靠在床头,微微张开嘴唇。
探出汤匙,把药慢慢的喂进女孩的嘴里,看到她拧着眉头的表情,伽蓝还是收回汤匙再吹了吹,“慢点,有点苦,不过别烫着了。”
“嗯。”
曾经英姿飒爽的武士少女以这种状态长卧病榻,这是伽蓝也没有料到的事情:“易夜歌的那一剑似乎是通过引发你身体中的魔力来摧毁你本身的,在身体被摧毁之前,你的魔力回路和大部分神经就已经被毁了,说实话没有完全瘫痪倒是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嗯。”樱皱着眉头咽下药后,只是轻轻点点头,然后继续张嘴“啊……”
伽蓝苦笑,“你完全不在意你下半辈子都没有办法独立生活的事情吗?”
咽下这口药,樱稍为顿了顿,“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不如说我现在还活着是件幸运的事情。”
“你真是意外的乐观啊!”少年摇摇头,这时候隔壁的房间传来了杀猪一般的叫声、怒吼声和漫骂声,“真希望你弟弟也能有你这么好的心态。”
“悠人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比你遭一点,”伽蓝放下碗,“大概是他背对着天剑的,那一剑摧毁了他下半个身子,以及一条胳膊,我已经给他弄了轮椅,不过看起来他不太喜欢。”
听着隔壁的咆哮声,樱露出忧郁的神情,“……你之前不是说,可以试试能不能把他变回来的吗?”
“我说的变回来,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伽蓝边收拾碗边解释道,“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够真正左右人心的神灵和魔法,那段降灵的咒语只是将教义以咒语的方式灌入受术者的脑子里,并且赋予其力量。说实话这种事情就算不用那样的仪式,一个普通人,单纯的教授教义和给予力量,结果这个人还是会认为教会的力量无可匹敌,教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就像一个独裁政权向国民灌输民族优越论并挑起战争一样,改变人心的东西并不是教义,而是力量,如果没有力量,任何教义都会被质疑,所以拿走他的力量之后,他可能就会慢慢变回普通的自己。”
说到这里,伽蓝顿了顿,“曾经强大的自己已是既定的事实,想必突然失去力量之后,他会非常痛苦吧!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我给他一棍子,让他彻底失忆,然后一切从头开始,到时候就算他回忆起这段记忆,也是遥远的过去了。”
这个提议让樱露出一丝苦笑:“暂时就这样吧!话说你刚才跟我说那么多外面的事情,是要走了吗?”
“嗯,你知道的,我有没做完的事情。”伽蓝把汤碗端在手里,轻轻摩挲,“我会留下一队照顾你们,并且保护你的安全,现在的尤兰德,该到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演员到齐之后,就该把一切了结了。”
“那你把这些做完了还会回来吗?”这似曾听过的话让伽蓝愣了愣,最后只能微微一笑,“嗯,但愿吧!”秋雨淅沥沥的下,吱嘎的木门关上后,空荡荡的房间中,只留下滴滴答答敲打窗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