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杨恭说得一愣。
除了杨恭之前跟着夫子上课和如今有了官职,其他时间我们几乎日日都在一起,凡间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怎就有事了?
杨恭大约是看我还没有会过意思来,轻叹一口气,继续道,“相府夫人来找过你的事,我知道了。”
我说,“哦,我当是什么大事,是来过一回,但是我已经把人打发走了。”
不说我都快忘了,横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杨恭却是眉头紧锁,“你一定要如此逞强,事事都自己一个人担着么?要不是邻居赵二告诉我说曾见到相府夫人进了院子,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他们趁我不在来这里,明显没什么好意,你受这样的委屈,也不打算告诉我一声,我在你心中,就如此无用?”
见着杨恭一副仿佛比他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的神色,我连声道,“你看看,想到哪去了,怎么会是你无用,只是我真心觉得,这不是件大事。”
杨恭面色复杂看着我,“你是不是还只把我当小孩子?”
我心道,那还用说,如今三魂七魄虽然快养回来了,躯体却还得从小开始长,如今杨恭的心性和身量,说是孩童委实不为过。
理虽如此,话却不能明着这么说。
我思忖着如今杨恭这个年岁,正是想要努力证明自己已经长成小男子汉的别扭时候。
于是我笑道,“怎会呢,你如今是金榜提名的状元郎,且已入朝为官,是小大人了,我当然不会拿你当寻常孩子看待。”
杨恭犹不满意,“既如此,大人便大人,你为何前面还加个‘小’?”
我轻笑一声,“行,你说不加那便不加,杨大人,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可好?”
“我并未与你玩笑。”杨恭低下头,不知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又抬头,看着我,“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我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接口道,“我一直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委屈,不过,你的好意我记下了。下次若还有这样的事,我也会同你讲一声。”
杨恭接过茶杯,只轻轻抿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了,随后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我跟前。
我正端坐着,眼见着得抬起头才能看到杨恭的脸,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又长高了。
正唏嘘着时光飞逝呢,他俯身,以半蹲的姿势握住我的手,轻声道,“我已经与他们说过,非你不娶,那些与我们不相干的人,你之前不曾理会,之后也不必理会。”
说着,他从怀中郑重地掏出一张红纸,又郑重地交到我手里。
我翻开一看,红纸上的烫金小隶上,正是我与他在凡间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以及杨恭按下的指印。
“这是...婚书?”
我喃喃,呼吸骤然加重。
上一次见到婚书,还是我与吴戈九十九世时那段孽缘。
那些强求却终究镜花水月一般的深情,抵不过缘浅二字之后的惨淡收场。
真正能留在身边的,拆不散的,才是真正的姻缘。
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要用手去掖,却已经有一只温柔的手,替我轻轻拂去眼角的湿润。
“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待我到束发之年,咱们便正式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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