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衍已经放下了这个念头。

    “朕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那棺材被人守得这样紧，若说是下属，也该早早埋了，万万不会等到现在。”从出了府，凤衍的怀疑就愈发的深。

    “皇上，那您的意思是？”

    “你多拍些人手，无论如何也要将里面是什么弄清楚。”

    “可是，殿下那边，会不会说不过去。”

    “即使真的是下属，那这棺材也必须移出去，放在府里兆头不好。”凤衍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

    宋连城没有办法二十四个时辰都守在那里，所以当他听见动静赶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打了起来。

    宋连城赶紧去找贵伯，贵伯一看这架势，便朝宋连城问道：“宋公子，这棺材里的东西可是很重要？”

    宋连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很是凝重的道：“贵伯，里面的这个人对凤凌天真的很重要，所以……”

    “难道是……太子妃……”贵伯一听对凤凌天很重要，身子也有些晃晃的。

    宋连城立即稳住他，呸呸了两声道：“你说什么呢！总之，一定要守住。早知道你们王府冰窖不好用，我就另寻别的地方了。”宋连城看着缠打在一起的黑衣人，有些心烦意乱的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支箭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嗖的一下就飞了过来，那件的力道极大，直接顶着棺材盖惑开了一个口子。

    宋连城一看，顿时将身子挡在了棺材前，他回身看了一眼，那冰棺已经露出了一角。而刚刚还在打斗的两方黑衣人也全都落了过来，那架势就是直奔着棺材来的。

    就在众人中间，宋连城吼了一声：“我靠，你们都给我住手，我要见皇上！还有，劝告一句，刚刚那位动了这棺材的人，我告诉你，皇上定然会杀了你。”

    宋连城的语气很凶，但也很唬人，那些人一听，竟真的停下了。

    “要不是为了确保凤凌天醒来能第一眼便看到，我真的很想替他火化了。”宋连城说完，低头似有些自嘲的说了句。

    ……

    凤衍终究还是来了，贵伯站在宋连城身边，有些摸不着底的道：“宋公子，这样做可妥当？”

    “这姑娘已经去了，我又不能将这棺材运出去，而他们几次三番的来扰，我真的是很上火。让他知道便知道，总归，他不要后悔知道便好。”

    宋连城让凤衍挥退了一切人，只留两人。

    凤衍的态度很不屑，宋连城的态度更不屑。

    “皇上，这一切事情都是您自找的，但愿你听完，别后悔的自杀还好。”看着凤衍那倨傲的表情，宋连城隐隐的期待着他崩溃的表情。

    ……

    “你再给朕说一遍！”徐秀一直守在院子外，科突然间里面就爆发出了那令人可怖的喊声。惊得一众人都不知所措。

    宋连城笑了几声：“皇上，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刚才都已经听明白了，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来吵这个姑娘了，凤凌天答应过她的，会送她去江南，听说，她想看江南的桃花。”

    “朕不相信！”凤衍稳住自己的身子，可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怎么都爆发不出来。

    “你相不相信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宋连城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

    那一晚，凤衍是被抬回宫中的。

    ……

    宫里府里发生了这般的事情，完全没有影响外面那些人的寻找计划，惊鸿和凤凌玖带着月白楼的人几乎要将京城周边给翻了个个儿，但依旧没有秦素的消息。

    所幸，作为大家支撑的凤凌天并没有睡很久。

    “贵伯，小宝怎么样了？”凤凌天被贵伯扶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小宝。

    贵伯看见凤凌天醒了过来，眼里都开始泛着泪花，一听他这样问，他立即回道：“大夫说，发热什么的都消解了，他这几日也没说梦话，能自己吞下饭了，想来，醒过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嗯，素素那边可有消息？”他刚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种感觉太过疼痛，一说到她的名字，他就觉得心上跟针扎的一样。

    贵伯低头，像是有些不敢面对他，只说道：“所有人都在外面寻找。”

    本以为凤凌天又会受刺激，可良久，贵伯只听他说了句：“没找到，也是一个好消息。”只要一天没下定论，那么素素她就有活着的可能。

    “殿下，还有一件事情，或许，宋公子来跟您说比较好。”贵伯说完，就将等在外面的宋连城给叫了进来。

    宋连城也不见外，一见到他醒了，就挤掉贵伯，坐在椅子上，将那天凤衍的事情全都说给了凤凌天听。

    对于凤衍如何的下场，凤凌天已经忽略不计了，他听后，只淡淡的说道：“知知的事情不必拖了，立即就办。”

    “我也这样认为，事实上，我并不想给你那皇帝爹探看的机会。”宋连城的心已然全都偏到了如知的身上。

    “嗯。”凤凌天点头。

    宋连城要出去的时候，转弯到了里间，看到依旧躺在床上的小宝，他忍不住，瞅了瞅贵伯没有盯着，下手就朝小宝的脸上拧去，一边拧一边道：“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还不醒？你爹都回来了！真是让所有人都为你担心！”

    “娘亲！”床上的小人儿忽然呜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宋连城完全被惊呆在了原地，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凤凌天着着中衣赤着脚就从外面跑了进来，此时，宋连城的手仍旧还拧在小宝的脸上。

    凤凌天瞪了宋连城一眼，一手拍开他的，上前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儿，眼里抹上了这些天，唯一的色彩。

    小宝的眼睫毛动啊动，动了许久，那眼睛才缓缓的睁开，带着湿意，混混沌沌的，没有焦点。

    凤凌天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脸，问道：“小宝？”

    小宝刚刚还在随意转着的眼珠子蓦地停住了，然互身子后面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推力一样，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在凤凌天身上扫视了许久，然后又哇的一声，眼泪瞬间漫了一脸，小小的身子连滚带爬的扑进了凤凌天的怀里，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着：“爹爹，爹爹。”

    那一声声好像是揪在他的心上，凤凌天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即使强忍，自己的眼圈也还是红了。

    宋连城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悄悄的退了出去。

    “爹爹，娘亲呢？娘亲被坏人抓走了，你快去救娘亲。”小宝因为哭得鼻涕眼泪全混在了一起，口齿也不是那么清晰，只知道紧紧的抓着凤凌天。

    凤凌天觉得，自己最无能的或许就在这时了，怀里的儿子询问自己娘亲的下落，可他根本说不出口。

    “你别哭，你娘亲肯定躲在了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去找她呢。”凤凌天以前从不屑用什么手段欺骗孩子，可现在，他想，如果是素素，定然也会同意他这样做。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娘亲浑身都是血，还有妹妹……还有……”

    “小宝，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凤凌天打断了他，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将小宝紧紧的圈着，此时的小宝没有发现，就在那只环着自己的胳膊上，几滴湿意慢慢的在袖子上晕染了开来。

    ……

    北楚，

    楚慕辰接连攻下七座城池让北楚的一众子民都惊呆了，可没想到，凤凌天的速度又让他们受到了更大的暴击，不过，很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北楚的凤凌天在北楚的名声很大，所以当楚慕辰铩羽而归的时候，大家对他的态度都是很包容，并没有人觉得他是多么的失败，但楚慕辰的表现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有些被打击到了，因为自从回朝以后，除了早朝，大部分的时间他都独自呆在宫里不说话。

    他的贴身侍卫楚北在连城之战中，丧命于宋连城的那堆“小土豆。”加之他如今已经登了皇位，所以，身边的事情全靠大太监来伺候。

    夏德端着东西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楚慕辰倚在榻子上，手中拿着一封信，那封信好像从他回宫的时候就带着了，上面有什么内容他不得而知，但能想见的是，那封信对于皇上来说，定然很重要。

    “皇上，用膳了。”夏德将饭菜放在一边，弯着身子等着楚慕辰回应。

    可楚慕辰只懒懒的回了他一句，让他退下，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当屋子里再次空荡荡的时候，楚慕辰的目光又放到了那白纸黑字上，那纸张摸起来极其的不平坦，上面有一块一块的水印，楚慕辰的手指就在那水印上摸了一遍又一遍，嘴里轻声的念叨着：“知知，你怎么又哭了，是谁惹你了？”

    其实，那些水渍是什么他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终究还是不在了。

    那日他从连城败退时，她的丫鬟将一封信送到了自己的手中，从连城一路败退的时候，他都没敢将那封信拿出来，直到回了北楚，他才敢在夜深人静无人时将那封信拿出来。他比她年长几岁，从小生活在一起，她的脾性他很熟悉，所以在他拆封以前，他是觉得，这丫头定然会飘飘洒洒的说一大段话，可当他真正拿出来的时候，那纸上的除了两行字，便是点点的泪痕。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从小对于诗词歌赋便不是太好，可唯独这首锦瑟记得很牢，可如今，她最后的最后便留了这样一张纸给自己，命运好像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那首诗上。

    那日，他看完信，便将它揣在怀里，去了她在东宫的住处，到了时所见到的一切让他既心惊，又心凉。

    推开她的住处，房间里有关她任何的东西都不见了，干干净净的像是她从未住进来一样。还有院子中，她以前种的梅花也全都被拦腰砍断了，本就是冬日的季节，一切都显得光秃秃的。

    “知知，你是早就打算好了不回来吧”蹲在梅花树旁，脚下踩着松软的雪，他将头靠在树干上，喃喃的道：“我之前确实有那种打算，但终究舍不得，我只是想用你去刺激他，可你……哈哈哈……你竟然不要活了，你决定的……真潇洒。”

    楚慕辰正陷进回忆中的时候，只听外间传进了轻轻的脚步声，他抬眼，就看到夏德急匆匆的拿着什么东西。

    “皇上，南边京城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

    楚慕辰一听，顿时将东西收进了手中，他一把撕开，在看到里面的信息时，张口就朝夏德吩咐道：“备马。”

    “皇上，您要去哪里？”

    “朕……要去京城。”

    ……

    太子府，

    父子俩是一天醒过来的，而自从小宝醒了，凤凌天去哪里都带着他。

    这天，凤凌天选了一个日子，准备将如知的尸体火化。开棺的时候，凤凌天捂住了小宝的眼睛，小宝贴着他的身子，问道：“爹爹，这个姐姐是谁。”

    “你不该唤她姐姐，是姑姑。”凤凌天纠正道。

    “是小姑姑么？”小宝的身子一僵。

    “不是，是你的亲姑姑。”凤凌天极有耐心的解释道。

    小宝有些不能理解，小姑姑和亲姑姑有什么不同。

    “你现在还不懂，以后便会懂了。”看着那簇已经燃起的火苗，凤凌天抱紧怀里的孩子，目光也随着火苗跳跃了起来。

    “喂，凤凌天，有人来了。”宋连城在一边戳了戳凤凌天的胳膊。

    凤凌天抱着小宝回身，便看见一身明黄色衣袍的男人呢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轿子上跑了过来，徐秀跟在后面急急的赶着。

    “这么着急，做戏给谁看？”京城中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宋连城对凤衍简直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小宝听见声响，小身子也有些哆嗦的往凤凌天怀里缩了缩，凤凌天见此，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道：“别怕。”

    偌大的空地上，那女子俨然已经在火海中渐渐的凋零，凤衍疾步跑来，连脚下的石头都没注意，直接磕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徐秀跟在后面急的不成样子，可凤凌天和宋连城没有一个肯动手。

    凤衍就趴在那里，目光绝望的看着燃起的火堆，嘴里想要说话，却早已化作无声。

    “殿下，皇上这几日一直不好受，您可不可以帮忙劝慰一下。”徐秀跪在地上，抓住了凤凌天的袍子。

    凤凌天站在原地，凉凉的目光看了徐秀一眼，声音极其薄凉的道：“徐公公，你以为，我便好受了？”

    “可……可这件事情，错不在皇上啊！”徐秀一时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赶忙捂住嘴。

    “哟，皇上可没错，错的是我们家素素啊，听说素素之前还帮皇上治胃癌呢，草民在此恭祝皇上，孤独到老才好。”宋连城完全不顾忌场合了，直接开骂。

    徐秀多说不得，只得为难的守在后面。

    “她走的时候，可还好？”凤衍从地上坐直了身子，声音显然是冲着凤凌天去的。

    凤凌天只是笑，没有回答。

    “老三，朕在问你话。”凤衍回头，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凤凌天笑的苍凉：“好？父皇，她以前的十六年我一无所知，至于走的时候，你听过有人死的时候是开心的么？”

    “你……”凤衍被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太懂事的孩子，大都经历过些什么。”凤凌天感慨的苦笑了一句，像是在祭奠如知，又像是在感慨自己。

    “你今天来了也正好，我便不用同你告别了。”凤凌天笑笑：“我要去寻素素了，也顺便，带她看看家乡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