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百战金甲。
血色夕阳,血色战场。
投石机,强弩,这些都是机械,但是,它们好像都已经累了,到了极限了。
噗噗的声音,就如同呼吸的声音一样。
人其实也好像机械一样了,打战打到最后,其实人都差不多麻木了。
手臂挥出去,只要砍的不是自己人,那就是好战士了。
苏定方举起了酒壶,清洌的酒浆,咽入喉中,然后狠狠的摔破了已经没有酒滴的酒壶,哈哈的狂笑。
这酒实在是烈,实在是好,数不清的兵卒的影子,此刻簇拥着他的轮廓,突然,一柄长枪,就直接冲他杀了过来,伴随的,还有一种决绝的嘶吼。
“好,来得好!”
他又抡起了手里的长枪,脚在枪尖一踢,猛力一招横扫千军,霹雳啪啦,叮叮当当,不仅扫端了面前人的枪,斩杀了面前的人,连带着的,还将一起冲过来的几人,都扫到了地上。
“哈哈,吾乃唐人苏定方,谁敢与我一战!”
苏定方确实是有他沙场气势,雄风。
他与刘旭不同,他是一个真正的沙场百战之将!
他有西北男儿特有的那股彪悍,他的手很稳,眼光很准!
众人摄于他的威风,不敢上前。
他却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左右冲杀的人。
那人也是厉害,长枪一挑,那银枪就如同毒蛇一样,自士卒的脖颈处穿出。
战甲再厚,那也是有弱点的,脖子,腋下,关节活动处,甚至面部,这些都是弱点。
短兵相接之后,战场的好手,自然知道,如何杀人,才能省力而迅速。
不过几下,他的身边,就倒下了好几个大唐的兵卒。
苏定方看见了,他哪里能够容忍?
呼哈一声,再扫掉身边的几人,夺了一匹战马,就已经厮杀而去了。
“好贼,哪里走!”
他怒喝一声,踏着一片又一片的废墟,然后猛然一提马缰,人借着战马之势,漆黑的长枪,已经对着他认定的人,当头砸下。
“嘿,来的好!”
苏定方勇猛,那人也是不差,口中嘶哑的呐喊,长枪一抖,也是迎着苏定方而来。
只见苏定方将长枪一架,猛然一喝,居然没有将人压垮,那人身体一斜,送出去的长枪,向上面一挑,简直快如闪电一般,枪尖竟是直取苏定方的晶亮的双眸!
苏定方也不是好相与的,头往后仰,长枪该劈砍为横扫,那人也是反应迅速,长枪回收,铛的一声,直接竖直的撞上横扫而来的长枪。
咔擦,铿锵!
双方都是一震,虎口发麻。
“好,吾乃大唐苏定方,你是何人!”
对面的人,也是一紧手中的长枪,吼了一声。虽然生涩,但是却还算清晰。
“大食穆拉希德!”
苏定方笑了,哈哈大笑。找了那么久,居然找到一条大鱼啊!
“来得好,今日,吾必杀汝!犯我大唐者,杀!”
口里怒喝,一夹马肚子,又冲了出去。
穆拉希德也是怒喝,持枪而上。
他今日中了暗算,根本后退不得。
他不是傻子,他终于看清楚了,禄东赞那个混账,联合了阿史那贺鲁,要将他穆拉希德留在这里啊。
他还记得刚才,禄东赞在后面哈哈大笑,让自己好好享受“英雄”的战场和坟墓!
为什么要这样?
他现在也想清楚了。自己将大食的精兵带了出来,那群人,是要趁机进犯大食啊!
他们一直对自己尊敬,现在他知道了,那些看起来和善的家伙,都不是好东西!
但是他又想笑,伟大的大食国,怎么可能只有十万精兵?
你们去吧,你们会埋葬在那里的!
老子今日就算死了,想到你们不久之后,也会死在那地方,老子也兴奋呐!
他笑了半天,又笑不起了。
他恨呐,如今,他只有奋力的拼杀,想要寻求一个机会。一个杀出去的机会。
但是如今他遇到了苏定方,他知道,这个机会渺茫了。
但是他也兴奋了,为将者,马革裹尸,本是宿命。
棋逢对手,将遇良材。
这都是值得高兴的,人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了,那么一辈子,也不枉此生吧?
男人的心里,应该说一个正常的男人心里,都有那么点热血,浪漫一点,那就是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激情一点,其实就是战场。
穆拉希德如此,苏定方更是如此。
两人的战场,仿佛是在这地方空荡了起来。
他们的身边,一个个人在倒下,人倒下了,就成了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
残檐断臂,支离破碎,一般的废墟。
一个天幕之下的废墟。
有硝烟,有战火。
这里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大漠平原。余下的人,都是麻木的人,都已经忘却了生的眷念,甚至,他们此刻,已经忘记了家里等候他们回去的亲人,期望他们回去的儿女,田间耕种,然后翘首相盼的妻子,还有,满头华发的父母。
他们此刻,如同困兽一般咆哮,他们的眼里,只有敌人!
杀敌,杀敌!
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倒下的那一刻,眼里才会映出妻子儿女那浅笑的身影。
然后他们笑,他们也哭。
他们能够如此,刘旭却不能。
任何部署,都没有绝对。任何防御,也没有绝对。
杀了多少敌人,谁知道?
死了多少人,这时候,还有谁知道?
天地间忽然安静,又忽然喧闹。
这就是战场。
最残酷的战场。
好在,自己已经见惯了死亡。
苏定方还在怒吼,他的声音也嘶哑了,浑身的铁甲,到处都是血水,还凹凸不平。
他牙齿都快咬碎了。
当然,他知道,对面的那家伙,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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