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谁,又从何而来,他不知道,他从前也只是怀疑,可那人都说了,且传信两次出言提示,他知道,这人果然不是他的秋哥,却占了他秋哥的肉身!
这让他的秋哥魂魄如何安放?!
他岂能容忍?!
可张正印却同他想得全不一样。
“叔父,他真的不是秋哥!”
张正印却只是朝他摇头,说出来的话让张世秀心头滴血。
“世秀啊,你不能因为他待你不似从前,便要害他!你想想他躺在冰床上那毫无声息的模样,你还想让他回到那样?!便是你想,我且不愿意!他认得我这个爹,身上流着我的血脉!不是他是谁?是你该想想明白,你已经是我点了头的亲侄子,是道录司的至灵,你还想如何?人,该知足!”
张世秀心痛地半晌张不开嘴。
他竟成了不知足之人!
可他只要他的秋哥,什么正印的侄子,什么道录司的至灵,他通通都不要,他只要他的秋哥!
话太多了,都挤在了喉头,最后出了声的,是“知道了”。
张世秀出了张正印的门,身形一晃,险些栽倒,他勉力直起身子,却看到走道尽头,那刻在他心头的身影静静站着,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又在他投去的目光中,脸上毫无波澜地转身走开了。
张世秀笑了,脸色惨白。
......
春寒料峭,龙抬头已过,天气未见回暖。
松鹤延年的屏风下,他坐在椅上翻着书,打发走了不时“看管”他的来人。
来人走后,外边有鸟叫,他立时放下了根本读不进去的书,侧耳细听。
很可惜,不是去而复返的信鸽。
这么多日子信鸽不回,张正印看来是更信儿子了。
他怔忪片刻,啪地一下合上了书,动作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烦躁。外间除了叽叽喳喳的鸟叫,没有人的气息,他静默片刻,推开书橱,一闪身下到了地道里。
打开木门又反手关上,玉如意寂静无声地躺在石台之上。他脸上不带一丝怜悯,抬起双手,顿时蓝绿冷光射到了石槽阵法之上。
伴随这蓝绿冷光的射出,石槽阵法发动起来,玉如意立时一颤,只是那颤动轻到近乎不可察觉。
这些日子,他越发加紧了吸收玉如意身上的灵力,他自然比张正印强上许多,玉如意所剩灵力已不能支撑其再像从前一样骂一句“别想得逞”,而他,也在等待信鸽的回归中,渐渐失去了最后的“怜悯”。
阵法一次对玉如意灵力的摄取尤其极限,他也不能支撑这许久,这正是他借张正印之手收集灵力于三清铃的缘故了。没得太久,他便收了手,微喘地坐到了一旁放了蒲团的石台上。
他只略微一歇,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立时起了身来,移开蒲团,打开石台,伸手探去,将石台凹槽里放置的笼子拎了出来。
笼子里是一只白身淡黄翅羽的巴掌大的小鸟。
那小鸟甫一被他拎出来,瞬间抖了身。
他却和蔼地笑了,伸了手指进笼中,爱怜地抚摸小鸟的细羽,“玉如意不成了,那梧桐又离得太远太费力,不如你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