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抹了抹嘴唇,但看薛云卉歪着头看着他的疑惑神情,嘴里像是塞满了茶叶,一个字都出不来。
若是明日袁顾两家亲事果真定下,即便是他今日提前告知了圆清,也并不能减少半分她的难过,那又怎么办呢?不说么?
“圆清......你......我......”顾凝为难极了。
薛云卉看出不对劲来了,坐到了他一旁,“你想说什么?到底怎么了呀?”
她侧着脑袋问来,顾凝瞧见那如水的清眸、娇俏的鼻尖,细发自鬓边落下一缕,挂在脸侧,白皙细长的手伏在小几之上,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在一下一下地收紧,耳中是一声一声的心跳。
“圆清,”他突然伸手覆到了她的手上,甫一触及这细腻的肌肤,冲到喉头的言语,径直冲了出来,“我还俗,你嫁给我吧!”
有一根茶叶从被顾凝饮干的茶盅壁上滑落下来,落到杯底,发出几不可察的响声,薛云卉不知怎么捕捉到了,笑呵一声,欲抽了被人覆住的手去端茶盅,“你是不是渴坏了,糊涂了......”
手没能移开,薛云卉抬头,看到了顾凝专注的凝视,她陡然一慌,顾凝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我说真的,穗穗。”
房里格外安静,薛云卉怔了一瞬。
若说方才她还真有些不信,觉得晕晕乎乎,那么现在,顾凝说“真的”,喊她“穗穗”,简直让薛云卉头皮炸开了。
这话怎么会从顾凝嘴里说出来?!
这次她卯足了劲儿,胳膊一缩,将手收回了去。
顾凝垂眸,看到了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看到了她慌慌张张收起握起来、藏到桌下的手,神情瞬间一暗,他没再抬头,也没有什么不懂的了。
房里静悄悄的,没再有哪根儿茶叶从茶盅壁上滑落。
“圆清,”终于顾凝还是开了口,“我从京里来,是听说袁善人的亲事有些变数。”
他声音低低的,目光一直落在桌案上。
薛云卉还有些恍惚,“谁?谁的亲事?”
顾凝抬起头来,“是瑞平侯,他同我家堂妹要定亲了,明日家祖母便要进宫求旨,将这桩婚事定下。我本是想找他提醒,却没能寻到......”
就像是一连串的石块投入湖水之中,每一个字传过来,就像是一个石块的落水,话说完,石块投入的湖水已是拍起层层水花,泛起层层波浪。
“没寻到他么?”薛云卉小声问。
顾凝摇头,“没有。”
薛云卉垂头思索起来,急促摇头,低声道“不对”,眉头蹙起,似是要去看外间的天色。
外间更鼓响起,薛云卉静默着听了,突然起了身,手下握住又松开了去,“不早了,你一路来也累了,歇下吧。”
她说完,抬脚欲走,顾凝急速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圆清......”
在他的轻拉下,薛云卉顿住了脚步,她愣了一下,没抬头看他,只是低低道:“我脑中有些乱,咱们有什么明日再说吧。”
烛火噼啪一响,顾凝放开了她温热的手腕,“也好,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