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省长终于决定视察衡岳市。我将消息汇报给市长,市长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笑完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陈风啊,给你一个主任的位子,我会被人骂不爱护人才啊!”
这句话让我欢喜让我忧。有句古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高于众,人必毁之。
我信访局的位子屁股还没坐热,现在调往工业园区,已经是破格提拔了。但市长这句话的含义,又怎能不让我浮想联翩?
衡岳市官场的关系错综复杂,父子局长,夫妻处长,比比皆是。从一个局到另一个局,不是姻亲,就是兄弟。我是属于外来入侵物种,衡岳市干部队伍里,除了表舅何至和岳父黄山,我认识的干部少得可怜。
也正因为这层关系,我在别人的眼里也属于裙带干部。在很多混得比我差的人来看,我能平步青云,靠的就是表舅何岳父的关系。
其实我是最委屈的人,本来省委党校培训后,我理应留在省里某一部门工作,不说执某部门之牛耳,最不济也如邓涵原一样,混个正牌处长,逍遥自在。
事实上我是唯一的一个培训后安排最差的人,一个信访局的副局长,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我之所以落得这样的安排,这在许多年之后,我从老婆黄微微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林副省长要视察衡岳市,这是大事,是天大的事。
林副省长贵为省委常委,主管全省政法委工作,手中的权力,非其他常委可比。
市长要求我随同林副省长一同回衡岳市。这样的结果就是陈萌可以先我回去,我还得在省里呆上一段时间。
百无聊赖之际,我想去河边走走,还没启程,就接到薛冰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徐孟达的会所。
这段时间我没去会所,徐孟达给我打过两次电话要我去,我总是推辞说手头有点事,忙完就过去。
徐孟达当然知道我在敷衍他,不过他也不勉强,只是在电话里安慰我说:“慢慢来,莫急,会有结果的。”
徐孟达所说的结果当然是徐达老爷子的签字,时间过去快一个月,徐达的签字还没给我,说明要么的老爷子不愿意签,要么是徐孟达根本没送。
不过,徐达老爷子的签字已经不重要了,本身他的签字就是我作为万不得已的时候补救的办法。现在手头掌握了老毕、孟小雨这样的资源,还有一个更重磅的林副省长,我还担心什么呢?
薛冰让我去会所,我不能不去。徐孟达让我去,我还可以找理由搪塞,再给薛冰找同样的理由,不但她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会信了。
当然,我明白薛冰来电话一定是徐孟达的授意。
挂了电话我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往徐孟达的会所赶。
人心情好的时候,走路屁股后都冒烟。我在的士上一直哼着小调,带着司机也心情好起来。下车的时候他硬要给我打折,本来应该收我三十块钱的,他只收了一半。
不再营业的会所显得有些沉闷,甚至有点阴森。门口的灯只开了一盏,灯泡罩在薄纱里,灯光便昏黄,带着一丝毫无生气的白,让人有种虚幻迷离的感觉。
让我意外的是徐孟达并不在会所,整个会所除了薛冰一个人,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呼吸的动物。
我迟疑了一下问薛冰:“薛老师,徐哥呢?”
薛冰眼睛盯着我看,脸上的颜色变幻了几次,终于归于沉寂。
“在家。”
“你找我?”
“你想谁找你?”
我嘿嘿地笑,掩饰着心虚。突然与她相对而坐,我感觉对面的她显得无比的陌生。这个过去在我怀里千娇百媚的女人,如今整个变了个模样。我再也找不到她身上让我迷恋的乡野气息,取而代之的是雍容华贵和高不可攀的矜持。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将一叠文件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这是我的项目报告,我让徐孟达帮我找徐达签字的报告。
我犹疑地去看她,她微微一笑,示意我翻开报告的最后一页看。
我迟疑着打开最后一张纸,几行批示龙飞凤舞,落款正是徐达大名。
我认真地看了看,批示是这样写的:
请发改委廖主任阅处!建议将工业园区升格,建成一座工业文化示范园区。
徐达
2003年9月15日
我的脑袋轰的一响,顿觉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激涌。
我结结巴巴地说:“薛老师,徐部长的意思是……?”
薛冰抿嘴而笑说:“有你看不明白的?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
我憨厚地笑着说:“是真不明白。真不明白!”
“不明白就好好想想。”她站起身来,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陈风,我有件事要给你说。”
我的心思还在批示上,头也没抬地说:“说,什么事?”
薛冰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其实孟达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了。”
我吃了一惊,手里的报告也吓得掉到了地上。徐孟达知道我和薛冰的关系?他知道我们什么关系?
我紧张地问:“他都知道些什么?”
薛冰看我慌张的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说:“你紧张干嘛?怕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怕。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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