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晨神态轻松地转过头,打开笔记本,为会议记录做准备。
几分钟后。
“可我怎么觉得,”唐其琛目光没有离开手中资料,他低着头,随意说道:“他枪上膛的动作,是在针对我。”
迎晨一愣,盯着电脑屏幕,整个人陷入飘忽的沉默中。
九点,会议开幕,流程有序进行。
唐其琛作为三家中方企业的代表上台做了个简短的发言。他本身名校留学,英文流畅地道,往台上一站,整个人气势如风起。
发言完毕,掌声友好热烈。
唐其琛归位的时候,迎晨悄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会议结束后,迎晨把相关资料发给唐其琛,“全部复核过,数据没问题。”
唐其琛收了邮件,说:“晚上一块吃饭吧?”
“不了,你们是大会安排统一就餐。”
“没事,我请个假。”
迎晨收拾好电脑,笑着说:“这要被徐董知道,扣你奖金啊。”
唐其琛搭手,把钢笔递给她,“晚上想吃什么?”
迎晨:“真不用,我晚上得回趟家。这几天一直忙开会的事,连家门都没进过,下次约,我请你。”
唐其琛也就没再勉强,“那行,开车注意安全。”
这种盛会人多车堵,迎晨特地等了半小时才走。
正阳楼区域是重点安治区,每五十米都有特警执枪站岗。驶出后进入主干道,也随处可见执勤武警。
遇第二个红绿灯,车流走不太动。
峰会安保工作严谨,辐射范围扩大,这里是通往市中心的十字路口,有特警站岗查车。
车虽多,但效率还挺高。
没几分钟,迎晨就挪到前边了,她低头调电台,突然的,一阵哄吵声刺耳传来。
“凭什么让我开箱检查?过去那么多辆车你们都不查,什么意思啊你!”一个年轻男人,隔着车窗对站立的战士愤言。
“同志你好,请配合安检!”林德军姿标准,敬礼。
“我不想跟你说话,把你们领导叫来说理!”那男人嚣张跋扈。
“同志你好,请给予配合!”林德字正腔圆,说辞不卑不亢。
迎晨就在这车后头,7系宝马,进口高配,那男的看着年纪不大,纨绔气质写在了脸上,再看车牌,一般有钱人还弄不到这号码。
宝马车的副驾应该是其朋友,态度更顽劣,指着小战士的脸凶悍:“你是不是瞎眼了,这车牌不认识?”
气焰再盛,林德依旧八风不动,那股精气神正义凛然。
迎晨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他两眼,右手拿起水瓶拧盖。
就在这时,从特警装备车后面,又走出两个人。迎晨一口水还没咽下去,这会全喷了出来。
最前面的,正是脸色黑沉的厉坤。
会场那边工作结束,他便到场外巡警检查,正巧碰上了这桩麻烦事。
厉坤挡在林德面前,对宝马车主敬了个礼,语气冷肃:“同志你好,请开后备箱。”
“听不懂人话是吧,一个二愣子还不够,又来一个!”副驾那人推开门,竟是要下车找麻烦。
刚起了个头,突然鸣笛狂响,形成一段刺耳的音频,阻断了冲突升级。
众人看过来。
迎晨淡定极了,按喇叭的动作不停,估摸时间差不多,她才把头探出窗外,笑意盈盈对宝马车主道:“帅哥,挪个车呗。”
厉坤身形一顿,侧头侧目。
迎晨继续笑嘻嘻:“我赶着去相亲呢,这不,都快迟到了。”
这道台阶来得刚刚好,宝马车主也是个聪明人,到底是自己理亏。于是拾阶而下,不情不愿地开了后备箱。
矛盾悄然化解,宝马车通行。
轮到迎晨时,林德例行检查完毕,突然弯腰低头,对迎晨笑了一下。
迎晨乐了,觉得这小战士特可爱,脸蛋黑红像红薯。
她抬眼瞄了眼站在不远处,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厉坤,然后心思起,挑眉。
迎晨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语气逼真透着笑,故意大声:“行,我就来,放心吧,相亲这事儿我怎么会迟到。”
厉坤执勤的状态不变,背对着,没让迎晨看见自己的表情——
憋着呢。
白车擦身而过,林德:“哇,她人好好啊。”
厉坤冷哼一声:“神经病。”
林德莫名其妙看着他背影,“嘿?骂我干嘛?”
安检查车继续。
因为刚才的事,林德对迎晨的印象不错:“她皮肤好白,就像咱们老家地里的大白萝卜一样,她说她去相亲啊,相亲就是找对象吧?”
林德这一唠叨就是十几分钟,厉坤实在心烦,“执勤时不许说话,回头你给我做三十个俯卧撑!”
林德给整懵了,丈二摸不着脑袋,“这,这什么时候定的规矩啊,我咋不知道。”
突然。
身上的对讲机电音滋滋,信号理清后,一道声音清晰传来——
“注意,注意,广方大厦发生劫持,请就近警力迅速赶往现场支援!嫌疑犯疑似吸毒人员!人质女,白色奥迪。”
全场静默,执勤战友齐齐看向厉坤,等待指令。
厉坤神色阴郁,下意识地往目标方向望。
事发地离这里不过两公里,是新落成的写字楼,人流密集区。
林德瞪大眼睛,白色奥迪?女?
“哥,你说,这不会就是刚才那个……”
话未说完,就见厉坤卸下枪支,迅速垂放在地,“把我家伙收好!”
林德还没反应过来,厉坤已经脚底生风,狂奔而出了。
迎晨心里没了底。
厉坤蹲下又站起,带动的阵阵微风,混着他身上的干净味道送入迎晨鼻间。
“你要走啊?”她问。
“喂!”冲着背影,迎晨大声。
厉坤干干脆脆,才没回头。
迎晨郁闷,“还说我能耐了,瞧把你能耐的。”
她站起来,还行,酒量了得,难不倒她。正准备转身,车的大灯晃了晃。
迎晨抬眼看过去,是厉坤从车里拿了东西,又走了过来。迎晨有点小紧张,拇指的指甲轻刮掌心,就这么看着他。
厉坤伸过手,“给。”
“是什么?”迎晨瞥了眼,呃,钱?
因为泛旧,五千块看起来有点厚度。
厉坤:“替林德还的。”
指之前在餐厅迎晨帮他解围那事儿。
“他让你还的,还是你自己要还的啊?”迎晨不接,还特意把手背向了身后。觉得不够,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厉坤:“……”
迎晨歪着脑瓜子,手背向后头的这个姿势,让她的胸廓本能地前挺。迎晨今天穿的是一件修身针织短袖,很勾弧度。
“林德要还,让他亲自来。现在给他打电话。”迎晨下巴微扬,眼神里的嚣张大放光芒。
厉坤把钱一伸,坚持着。
迎晨摇脑袋。
“拿着。”
“不要啊。”
“拿不拿?”厉坤不耐了。
迎晨适可而止,“拿,拿。”她对他笑,“那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林德,我跟他说一声儿。”
厉坤:“不用。”
“这是基本的礼貌。”迎晨说得头头是道,“还了钱,我们两个当事人总得彼此知会。你要不打,那就让他改天亲自来还。”
厉坤脸色差点崩盘。
僵持了数秒。
他身体一动,沉默地摸出手机。
迎晨伸长脑袋,瞄向屏幕。
锁屏画面都是系统自带,并且没设密码,划开解锁,手机里的应用程序好少。厉坤手指轻按,点开通讯录。
迎晨声音平平静静:“其实,你是心疼我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