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来了,戚缭缭给他夹菜。
他不置可否,垂手端了碗,又道:“跟我说说容姬的事情吧。”
不管这个传奇的女人是不是他的生母,他都开始想要了解了解她。
难得他肯主动开口,戚缭缭放了筷子:“其实容姬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根据我现在掌握的信息,她是多年前带着扈从在西北或者关外某地被苏赫掳去的,先是她独自进了王庭,然后苏赫动了恻隐之心,把她的扈从找到后一并接到了王庭。
“在王庭她度过了连安达也具体不清楚的几年之后,就被胡章盯上了,然后就有了后来那一出。
“不过我现在感到奇怪的有两点,一是纵然容姬可能与皇上遇上,但她的扈从居然一个生还露面的都没有。
“二是安达交代过,贺楚早些年也在寻找一个人,但他要找的人可能不是容姬。”
别的问题她都不想再费脑子,但容姬就算是美色招祸,不容于世,可她的扈从总不应该全都跟着死了。而且贺楚要找的人是什么人,跟皇帝要找的人一样,让她全无头绪。
她望着他,温声道:“所以纵然容姬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和皇上有什么纠葛,她也应该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无助之余随便靠个男人苟活的那种女子。萧珩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棠抿着双唇,眯眼看着窗外。
之前他曾确实是看不太起这样祸乱宫闱的女人,因为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些祸国妖姬大多淫靡。
所以萧珩在说到他是容姬所生时,他确实是感到羞耻。
他觉得一个人总该洁身自爱,她既是苏赫的宠姬,如何在失散之后又能立刻跟邻国的皇帝纠缠在一起?并且还生下孩子来?
没有男人,她就不能活么?
他承认,这也有他出身王爵的一些偏见在作祟。
子不嫌母丑的道理,他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真要接受又是一回事。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严格的,所接触的人和事,哪怕某些人道貌岸然,至少也是在道德约束之内。
他一直以有燕奕宁那样英勇正直的父亲,和叶太妃那样温婉衿持的母亲为傲,他祟尚他们的人品,信奉他们的准则,这与他们的高贵出身无关。
因此他无法接受自己有个那样随意委身男人的生母——
他觉得,哪怕她曾委身于苏赫为妾,只要她不是随意乱来的,他也并不会看轻她。
可他得到的消息偏偏是——
所以,萧珩说她“人尽可夫”,他有什么理由反驳呢?
“燕棠,在这个世上,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要活着是很艰难的。这不是你我凭自己的经历和出身可以决定的事。”
戚缭缭看着他黯然的双眼,说道:“以你我这样的身份,可能会信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可是对于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来说,好死却不如赖活着。
“所以如果容姬真的在流亡的过程里,为了生存有过什么不符合你我准则的作为,只要没有伤害到无辜的人,其实我觉得她没错。何况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