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躺下,用“格鲁曼烧火棍”顶着头盔,在离窗户一米左右的位置慢慢往上升,等到盔沿大致跟窗户下沿平行,便放缓了动作。
不出两秒,只听“嘭”的一声炸响,顶在枪口的钢盔被瞬间轰飞。
转瞬过后,卢克手里的猎鹰也发声了。“咚”的声响,听起来要比“格鲁曼烧火棍”的枪声干脆利落。
魏斯依然躺在地上,以一种舒服得有些皮痒的姿势问道:“打中了?”
观察片刻,卢克斩钉截铁地回答说:“干掉了!”
“哈,什么‘黑死神’,还不是傻蛋一个!”魏斯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大高个应声道:“干掉这边的狙击手了?”
“干掉了!”卢克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大高个遂高声下令:“托马索!安涅洛!加强东侧的火力,先把这边的敌人击退!”
两名军人应声而来,虽然东边的窗户只有一扇,但这木屋的墙壁已经被子弹轰出了许多小如桃李、大若碗口的孔洞,训练有素且经验丰富的战士正好透过这些孔洞朝外射击。
咚!唰-啦!咚!唰-啦!咚!唰-啦!
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卢克一口气打光了弹仓里余下的三发子弹,手上的动作快得竟然让人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只见他两脚各踩一根梁,左手牢牢托住枪,右手一气儿从斜挎肩上的子弹带取下四发子弹,麻利地将它们塞入弹仓,接着又是举枪、瞄准、开火,拉栓、抛壳、复位,举枪、瞄准、开火……在此期间,敌人打来的子弹不时地钻透屋顶,轰开的碎木屑在卢克周围横飞,但他丝毫不为所动,俨然一挺骁勇神武的人肉小机枪!
恍惚间,魏斯仿佛看到了战神下凡,等他回过头来准备帮忙收拾那些臭鱼烂虾时,却发现从东边进攻的敌人正拖着伤号仓惶后撤。之前三四十号人有如猛虎下山,这会儿只剩下不到二十个残兵败将,如此大的反差,绝大部分功劳都要归于卢克之手?
魏斯还没来得及献上赞美,就看到卢克重新背起“猎鹰”,向自己索要“格鲁曼烧火棍”。他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步枪交给卢克,心里却在感叹:敌人的狙击枪牛得像神器,己方的步枪只适合干粗活,这阿尔斯特自由联邦的军火工业也忒丢人了吧!
无敌烧火棍在手,卢克三两下把射击孔拓成了一米见方的大口子。
“龙!上来!掩护我!”丢下这句话,卢克便带着两支枪钻了出去。
这唱的是哪出?
魏斯边爬边想,等他跟着爬到了外面屋顶上,也就搞清楚了卢克的意图:木屋的烟囱立在东侧的屋顶上,从烟囱位置凿开的射击口只能对付东边的敌人,以他们现有的工具,要在另外三面的屋顶上凿开射击口,既费时又费力,索性以强火力击退东面之敌,爬上屋顶,以屋脊为掩护,居高临下射击另外三面之敌。
好计谋!好胆量!好身手!
卢克可没空关注魏斯那崇拜的小眼神,而是把“格鲁曼烧火棍”塞回给他:“我对付北面,你盯着南面,趴着射击,压低头,懂?”
“懂!”魏斯连忙点头。
于是,两人分头协作,一个朝南,一个向北,匍匐在这人字形屋顶上,狙击从这两面合围过来的敌兵。
从北边过来的敌人,数量跟东边差不多,但这一侧地形开阔,缺少射击掩蔽物,不利于步兵突进,卢克的两轮急促射击,便将这一侧的敌人顺利逐退。魏斯“坐镇”的南侧,是他们自己的撤退方向,追击至此的诺曼兵要绕到木屋南侧,需要走很远一段距离,所以这一边没看到几个诺曼兵,压根连开火的机会都没有。
卢克转过来看了看南面的情况:“好了,现在我们可以专心对付西面的敌人了!”
说罢,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小块镜片,捏着镜角慢慢往上举,利用镜面折射观察西面的情况。片刻过后,他对魏斯道:“嘿,龙,再来钓一次鱼!”
没有了钢盔,魏斯只好做点牺牲,把外套脱下来,反过来用枪托顶着外套,挪到旁边,慢慢将它伸出去。
时间一秒秒过去了,子弹嗖嗖地飞过,时不时打在西面的屋顶发出嘭嘭的闷响声,可就是没有出现狙击手的精准一击。
“情况不太妙!”卢克低语道,“‘黑死神’肯定是在这边!他是经历过上一场大战的老手,射杀的人比我们猎杀的野兽还要多,钓鱼战术对他没什么用。”
“豁出去了!”魏斯咬了咬牙,猛地爬起身、探出头,用自己的脑袋充当鱼饵。
西面的林地跟木屋之间有百十米的开阔地带,魏斯看到穿着白色披风的敌兵已经抵达林地边缘,或倚靠树木,或匍匐在地,交相掩护,步步推进,只要形势有利,一个冲锋就能冲过来。
“快趴下!”
卢克发声之时,魏斯已经在把脑袋往下低了,转瞬之间,只觉发梢被什么东西撩起,一个破空而过的短啸,让他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透出寒意:要是动作再慢那么零点几秒,脑袋瓜肯定会被轰成无数碎块,红的白的洒满屋顶!
靠你了,卢克!千万别让我白白冒险啊!魏斯在心中呐喊。
透过眼角余光,瞥见卢克犹如眼镜蛇攻击目标那般,脑袋和半个上身突然探起,狙击枪便是他见血封喉的毒牙。片刻过后,枪声响起。魏斯的紧张情绪瞬间释放了大半,心底甚至已经开始憧憬这场低开高走的战斗会成为自己改变命运的绝佳契机,眨眼之间,却看到比梦魇还要糟糕的一幕:卢克整个人突然一颤,无数血色碎末从他那充满英气的脸庞迸射开来,黄色的面部肌肤不见踪影,只剩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